close

伯羅奔尼撒戰爭史  

伯羅奔尼撒戰爭史(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這本讀起來很順,翻譯夠口語,雖然網上對本書的翻譯評價不太高,自己倒是沒有感覺,也許因為經歷塔西佗,凱薩,波利比烏斯一連串作品考驗,習慣了這種古書的敘事手法,雖然未必讀得快,但舒適的程度自己總是有感受的,雅典與斯巴達爭取希臘的主導權. 結構沒有意外,平實不花俏,感覺不出修昔底德(Thucydides)是在2500前寫下這部作品,有可能是其實是因為它是希臘文轉英文再翻譯的產物,經過多次的潤飾,隱藏若干改寫的可能,但無論如何,這本書挺不錯的,它的珍貴,除了第一手的描述了希臘城邦間的往來,結盟,交戰外,更重要的是展現當時代希臘人的智慧,不論是論道說理,口舌逞辮,還是內藏奸謀,投機首鼠,每一段爭戰,每一次協議,乃至每一次禱神,都有那麼一點值得現代人深思處,不論是將聯盟城邦間地位關係看作是彼此獨立的國家,或是特殊國與國關係,還是有一定從屬上下的關係,每個城邦中的希臘人都能根據自己的角度,有對屬於自己生活生命的定義與看法,而這種開放胸襟與思維,正是今日社會中苦苦追尋而一再不可得處,從這個論點發想,它就是一本值得閱讀的書,不必在意於它的出身與過往評價,單純內容取勝,若要硬找缺失,就是附錄地圖上的地名與內文地名有許多並不一致處,中文版編輯的校對失誤不少,在這部份還不夠細緻,是有那麼點可惜了.

 伯羅奔尼撒戰爭是以雅典為首的提洛同盟與以斯巴達為首的斯巴達聯盟間的一場戰爭,從西元前431年一直持續到西元前404年,期間雙方曾幾度停戰,最終斯巴達獲得勝利,以持續10年的阿基達馬斯戰爭開端,這場戰爭結束了雅典的經典時代,結束了希臘的民主時代,改變了希臘的地位.雅典和斯巴達間的衝突早最早開始於西元前460年,觸發的事件是麥加拉退出斯巴達聯盟,轉與雅典貿易,衝突從西元前460年一直持續到前446年,一般被看作是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前奏,西元前446年雙方打了個平手,麥加拉又回到了斯巴達聯盟,在簽署三十年和平條約時,兩聯盟雙方覺得彼此力量均衡,決定未來在衝突情況下將由一個裁判來決定對錯.而中立的城邦國家卻被排除在這次和平條約外,後來被證明是一個錯誤,以至於在西元前431年後,成為其後一系列事件與戰爭的導火線.

    除了理解史料,前面說過此書最精彩的亮點,正是那些修昔底德筆下主觀論述的觀點,或是希臘城邦領導者的生活智慧,首先,第三卷第五章關於科拉西革命的論述,修昔底德的觀點令人激賞,開明現代胸襟寬闊,讓人擊掌叫好,修昔底德對於一個國家中存在對立派系,政黨,或政見差異而致彼此爭端災禍,人民看待自身與這些政黨,派系的關係?該如何自處有其見解. 而這哪是尋常的古人智慧?即使現在這樣紛擾的世界,博碩士滿佈,在這個小島上,看不透這層道理,理解不出其中矛盾者,還比比皆是,這種衝突對立經歷幾千年依難以完美解決的問題,但其實早在數千年前,已有人能洞悉一切.

     修昔底德指出科西拉發生的革命是這樣殘酷,因為它是第一批革命中的一個,顯得更加殘酷,當然,後來事實上整個希臘世界都受到科西拉革命的波動,因為希臘每個城邦國家中都有敵對的黨派,民主黨的領袖們設法求助於雅典人,而貴族黨的領袖們則設法求助於斯巴達人,充滿極端的對抗. 在和平時期,沒有求助於雅典與斯巴達的藉口和願望,但是在戰爭時期,每個黨派總想找尋信賴一個同盟國家,傷害它的敵人,鞏固自身的地位,很自然地,凡是想要改變政府的人就會求助於外國的同盟. 在各城邦中,這種革命引起許多災禍,因此只要敵我分野人性不變,這種災禍會在現在發生,在將來一定也會再度發生,儘管殘酷的程度或有不同,依照不同情況,而有大同小異之分,在和平與繁榮的時候,城邦和個人一樣會遵守較高尚的標準,因為他們沒有因為形勢所迫而不得不去做那些他們不願意去做的事. 但是戰爭是一個嚴厲的教師,戰爭使他們較不易得到日常需要的滿足,因此使大多數人的心志降低到他們實際環境的水準以下.


    而隨著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爆發了革命,在那些革命發生較遲的地方,因為知道了別處所發生的事情,引起更多因為革命熱忱產生的新暴行,表現出奪取政權方法上更極端的處心積慮,和展現出前所未聞的殘酷報復行動上.為了適應事物改變,常用辭句的意義也隨著改變了.過去被看作是不瞻前顧後的侵略行為,現在被看作是黨派對於它的成員所要求的勇敢,過度考慮將來而等待時機,被看作是懦夫的別名,中庸思想被視為是軟弱的外衣, 從各方面瞭解一個問題的能力,就是表示他完全缺乏革命行動猛熱忱不是真正男人的標誌,陰謀對付敵人是完全合法的自衛. 凡是主張激烈的人總是被信任,凡是反對他們的人總是受到猜疑.陰謀成功是智慧的表示,但是揭發一個正在醞釀中的陰謀,更加是聰明些,凡是不想作這些事情的人是分裂黨派本身的統一性而害怕反對黨.

 總之,先發制人反對那些正要作惡的人和揭發任何根本無意作惡的人,都同樣地受到鼓勵,家族關係不如黨派關係的強固,因為黨員更願意為著任何理由,趨於極端而不辭. 這些黨派組織的目的不是為了享受現行法律的利益,而是推翻現行制度以奪取政權,這些黨派的成員彼此相信,不是因為同一個宗教團體的教友關係,而是因為他們是犯罪的夥伴,如果反對黨的人發表合理的言論,執政黨不會寬大地接受,反而採取各種戒備的方法,使他們的言論不產生實際的效果.


    報復比自衛更為重要,如果兩個黨派訂立互相保證的協定的話,這種協定的訂立只是為了應付暫時的緊張局勢,只有在它們沒有其他的方法應用的時候,這種協定才能維持它的效力,如果機會到了的話,首先大膽地抓住這個機會的黨人,乘敵人之不備,得到報復,這種違背信約的報復比公開的進攻更為稱心.他們認為這樣作是比較安全些,同時,利用詭計取得勝利,使他們有一個精明的美名.真的,大多數的人寧願稱惡事為聰明,而不願稱頭腦單純為正直,他們以第一種品質為自豪,而以第二種品質為恥辱.


    由於貪念和個人野心所引起的統治慾是所有這些罪惡產生的原因,一旦黨爭爆發的時候,激烈的瘋狂群眾情緒發生作用,也是原因之一,許多城邦的黨派領袖們有似乎可以使人佩服的政綱,一方主張民眾在政治上的平等(民主黨),另一方主張安穩而健全的貴族政治(貴族党),他們雖然宣揚自己是為公眾利益服務,但是事實上是為著他們自己謀得利益.在他們爭取優勢的鬥爭中,沒有什麼事可以阻攔他們,他們自己的行動已經是可怕了的,但在報復的時候,更為可怕.他們既不受正義的限制,也不受國家利益的限制,他們惟一的標準是他們黨派一時的任性,所以他們隨時準備利用不合法的表決來處罰他們的敵人,或者利用暴力奪取政權,以滿足他們一時的仇恨. 結果,雖然雙方都沒有正義的動機,但是那些能夠發表動人的言論,以證明他們一些可恥的行為是正當的人,更受到讚揚.至於抱著溫和觀點的公民,他們受到兩個極端黨派的摧殘,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參加鬥爭,就是因為嫉妒他們可能逃脫災難而生存下去了.


    這些革命的結果,讓整個希臘世界中品行普遍墮落了,觀察事物的淳樸態度,原是被認為是高尚性格的標誌,此時反而被看作是一種可笑的品質,不久就消失了.互相敵對的情緒在社會上廣泛流傳,每一方面都以猜疑的態度對待彼此,至於終止這種情況,沒有哪個保證是可以信賴的,沒有哪個誓言是人們不敢破壞的,人人都得到這樣一個結論,認為希望得到一個永久的解決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對於別人不能信任,只盡自己的力量以免受到別人的傷害,通常那些最沒有智慧的人表現得最有生存的力量,這樣的人認識到他們自己的弱點和他們敵人的智慧,因為他們害怕在辯論中失敗,或者在陰謀詭計中為機警的敵人所戰勝,他們大膽地直接開始行動,而他們的敵人過於相信自己能夠預料事務的發生,認為沒有必要來以暴力奪取那些他們能夠利用政策獲得的東西,因而他們更易於被殺害,因為他們喪失了警惕性.

 以上關於黨派之爭,關於岐見紛爭,關於利益分配,是一個2500前人觀察所得,是不是看起來似曾相似,彷彿正是當前世界的複製,也好像人類經過千百年來的發展,縱使物質文明有長足的前進突破,但對於國家管理,制度,權力分配,權利義務等議題,卻一直沒有得到解決,也似乎仍在原地打轉,豈不可笑.

 再看看西西里島內的爭戰,敘拉古人赫摩克拉底在西西里島上各城邦代表前的演講詞中,他是如何表達小島內部爭亂的荒謬與愚蠢,島內各城邦應該停止一個對島內人民全然無益的戰爭,赫摩克拉底說他並不是代表一個無足輕重的城邦,也不是代表一個受戰禍最深的城邦來說話的,他表示所要作的就是把心中認為對於整個西西里最有利的一個政策清清楚楚地提出來,請求討論.這一段說辭雖然未必有驚世醒人的功能,也不見得就是論道說理的好講詞,但它與我們當前面對強敵下的內部爭亂環境是如此相似,又似乎是2500前的一面鏡子,讓人不得不注意它.

  他表示戰爭的禍害是大家都知道的,用不著把這些禍害來分條細說,沒有人是渾渾噩噩被捲入戰爭漩渦的,同時,如果他認為在戰爭中有利可圖,他也不會因為畏懼而置身於戰爭局外的. 事實上是一方面認為它可能得到的利益超過它可能遭受到的損害,而另一面則寧肯冒著危險而不願意遭受目前的損失.假使在這些問題上,雙方面都是做得不對的話,那麼,調停的嘗試就不會是無益的了,只要我們相信這一點,這就是我們目前所迫切需要的.


 赫摩克拉底接著表示"當我們開始投入戰爭的時候,毫無疑義,我們都是想擴充自己的利益的,現在我們提出一系列的要求和反要求,以求得解決,我們的願望也是這樣的.如果事情的發展不能使每個人滿足自己的要求,戰事就又會爆發了.我們如果有頭腦的話,我們應該知道這個會議不是純粹為了各個城邦私自的利益而召開的;我們也應該想到我們是不是能夠保全整個西西里的生存. 照我看來,整個西西里的生存是被雅典人威脅了,我們應該把雅典人當作我們必須和平的一個最有力的論據,其力量遠在我所說的言辭之上,雅典是希臘最大的國家,他們有少數船艦在我們這裏,窺視我們的錯誤.雖然從性質上說來,他們一定把我們當作他們的敵人,但是他們總是藉口法律上的同盟關係,想把事件安排得適合他們的心願,假使我們自己攻擊自己,招引雅典人來助的話,假使我們運用自己的資源削弱自己,替他們將來的帝國做初步工作的話,很可能的結果就是:雅典人看見我們精疲力竭了,有一天會帶著更多的船艦來,設法把我們全體都放在他們的統馭之下".


 表達了對雅典可能入侵的憂慮後,他更指出如果西西里人還有頭腦的話,應當結成同盟,蒙犯險阻,其目的無非是想取得自己所沒有的東西,而不是毀滅我們自己所已有的東西,我們應該知道,內部的鬥爭是我們各城邦衰亡的主要原因;西西里的情況也一定會是這樣的,如果我們這些居民——受到威脅的居民,還是彼此不團結,城與城之間還是彼此鬥爭的話.只要認識到這一點,我們應該做朋友,個人是這樣的,城市也是這樣的,為著保衛整個西西里而團結一致.應該沒有人抱著這種觀念:以為我們中間的多利亞人是雅典的敵人,而卡爾西斯人是很安全的,因為他們有愛奧尼亞人的血緣關係.雅典人的干涉和各民族的血緣聯繫是沒有關係的;他們攻擊我們,不是因為他們仇恨這個城邦或那個城邦,他們所垂涎的只是西西里的好東西——我們大家的公共財產.這一點,在他們接受卡爾西斯人的請求中間,表現得很清楚.卡爾西斯人從來沒有一次依照他們和雅典所訂的條約,提供任何支持給雅典;但是雅典自願地熱心提供援助,甚至於超過了條約上所規定的義務. 雅典既有這些野心,一定會根據這些野心來制定它的計畫,現在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現在不是責備那些堅決要統治的人們,而只是責備那些更願意屈服的人們. 對於一般人說來,如果對方對於侵略不加抵抗的話,他們自然會獲得控制權;如果我們既知道這一切,而不採取預防的辦法,或者如果我們到此地來,就認為我們還有比團結起來對抗威脅我們大家的危險更重要的事的話,那麼,我們是大錯了,如果我們協同一致的話,我們就能夠很快地免除這個危險. 因為雅典人不是從他們自己國內的根據地向西西里進攻,而只是從西西里城邦中請他們來的一些國家中的根據地向我們進攻的.所以我們西西里城邦彼此間不要繼續進行戰爭,我們的爭端是可以和平解決的,至於那些從外面請來的人,他們到這裏來,是利用表面上似乎有理由的藉口,以圖達到他們不善良的目;但是現在他們有真正善良的理由,沒有達到目的而離開這裏了. 從雅典人方面來說,這些是我們採取這個賢良政策的優點,但是除此之外,人人都承認,和平是最大的幸福,因此,難道我們自己中間還不應該建立和平嗎? 假定你們中間有一個人享受到利益,而另一個人在困難中辛勤勞動,如果要保全利益,免除困難的話,難道你們不認為和平比戰爭對於兩種人都有好處嗎? 難道和平不是有它的名譽和光榮,比在戰爭中被人家打敗的危險性更少些嗎?難道和平不是還有許多言語數不盡的其他好處,正如戰爭有許多言語數不盡的痛苦嗎?


 因此,他呼籲西西里各城邦不要忽視他的忠告,"你們每個人為著保全自己的生命,應當採納我的忠言.如果這裏有人相信他可以利用暴力或公理達到某些目的的話,讓他不要因為失望而過於傷心了.他應當知道,過去有許多人想懲創侵略者,但是對於敵人沒有報復,而往往自己遭到毀滅;過去也有許多人相信他們的勢力能夠使他們獲得某些利益,但是,結果,他們並沒有得到利益,反而把他們已有的一切都喪失了.如果有人作惡,懲創作惡者的企圖不一定是會成功的,單純相信自己的勢力,勢力也不一定是靠得住的". 未來不可預測的成分終於會起作用的. 正因為這種不可預測的成分常常蒙蔽了我們,所以它對於我們也可能是最有用處;因為,如果我們大家都同樣地怕它,我們在彼此互相攻擊之前,就會慎重考慮了.


 赫摩克拉底清處分析出各城邦害怕的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對於不可預測的將來的無限恐懼,一個是對於雅典人的實際到來的恐懼. 因此,"我們每個人如果沒有完全獲得他所想獲得的一切的話,我們應當認識這是很有原因的.讓我們把正在威脅我們的敵人逐出我們領土之外. 至於我們自己,如果不能訂立一個永久和平條約的話,至少讓我們在一個儘量長的時期內,言歸於好,把我們私自的爭端推遲到另一個時期去解決. 總之,讓我們認識到,如果採納我的忠言,我們將各自保全我們城邦的自由; 我們在這些城邦之內,一定能夠以真正獨立的精神行動,以德報德,以惡報惡. 反過來說,如果不採納我的忠言,我們將處於別人勢力之下"; 而到了那個時候,不再有什麼我們能夠傷害敵人的問題,我們所能遭遇的最好的情況也只是我們被迫而把我們的敵人當作朋友,而把應該作我們的朋友的人當作敵人.


 最後赫摩克拉底表示自己是一個大城邦的代表,可能關心侵略別人的多,而關心自衛的少. 但是當他考慮到將來的危險的時候,他準備對別人讓步. 並且認為這樣傷害敵人以致於使自己遭到毀滅,是不對的; 同時,赫摩克拉底表示敘拉古也不至於因為有了侵略他人的狂熱,而以為自己能控制命運,能夠支配自己的計畫一樣. 他們準備作一切合理的讓步. 號召西西里其餘的城邦間也彼此讓步,而不要等敵人來強迫我們讓步. 對自己同族的人讓步,多利亞人讓多利亞人,或者卡爾西斯人讓卡爾西斯人,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情; 所有的人總括起來,都是西西里的鄰居,都是住在同一個地方,四面有海洋環繞著,都叫做西西里人. 無疑地,將來有時候,城邦間會再發生戰爭;有時候,也會再來協商,訂立和約,但是當我們遇著外敵侵略的時候,如果我們是聰明的話,我們總是會聯合一致,抵抗外侮,因為在這裏,對於一個國家的傷害是會危害到我們所有的城邦. 今後我們絕對不邀請外地的同盟者或仲裁者到我們這裏來.這樣做,我們現在馬上對於西西里作了兩件好事: 解除了受雅典人侵略的危險和停止了內戰;將來我們有一個自由的國家,而不是那麼受外敵侵略的危害了.

  演說對於停止西西里島中的內戰產生了實質性的影響,除了卡馬拉底外,其它的城邦國達成停戰協定,正因為赫摩克拉底講出了相鄰弱勢城邦的困境,唇亡齒寒不變的道理,說出了因為血緣,種族不同所引發的爭議,對抗,在一個更強的的敵人前,顯出的只是多麼的愚蠢,不適當,同居於一個無所憑藉的小島上,卻分不清主要與次要利益,無視外敵的虎視眈眈,無疑是提供他人侵最便利的條件,也是自取滅亡的愚笨策略.如此明確清楚的歷史事件,怎麼會不讓有著相似處境的人們有所思考與領悟.

   相對的雅典人對他們出征西西里提出不可思議的強辯"當一個人或者一個城邦行使絕對權力的時候,合乎邏輯的方針就是對自己有利的方針,種族上的聯係只有在他們靠得住的時候才存在;一個人依照每個時期的特殊情況而決定他的朋友和敵人" . 表明了在強權者眼中沒有永久的敵友,只有永久的利益,這種觀念至今仍是國際政治價值的主流,是人類過去歷史的基本事實,但如果這就是人類永恆不變的真理,恐怕會令人深感悲哀.雅典人又指出"在希臘,我們統治了一些城市,使我們自己不受別人的統治;在西西里,我們是來解放一些城市,使我們不受西西裏人的侵害." 這似乎是表明派遣強大艦隊進攻西西里人是因為害怕他們會侵害雅典,雖然何其荒謬,與今日到遙遠的國度尋找毀滅性武器的藉口,完全如出一轍.這種為追求自身絕對安全的理由而侵入他國是極難讓人信服的.

  而正是西西里遠征種下了雅典失敗的禍因,尼西阿斯正確意見沒有被採納,群眾受著激情支配,錯誤地做出出征這一決定,而雅典的民主政治帶來戲劇性的悲劇,體現在亞西比得身上,亞西比得雖非才智超群的人,但是他具備帶兵作戰的本事,卻因為遭人陷害在被民主政治下得回國受審,為了避免遇害,只能選擇出走投靠斯巴達,使得延誤雅典遠征大計外,,因為亞西比得的他獻計,讓斯巴達出征亞狄加,使得雅典多面受敵,兵力分散,財政負擔加重,這是西西里遠征失敗的一個很大誘因. 民主政治也讓尼西阿斯拒絕在最好的時機從西西里撤退,擔心回國後,必將受到民眾審判侮辱,因為民眾永遠沒有承擔責任的優良品質,永遠將責任推到他們之前支持的人身上,因此尼西阿斯寧願戰死疆場也不同意撤軍回國,這也是雅典遠征西西里最終全軍覆沒的一個重要原因. 當然,雅典多線作戰,色雷斯,愛奧尼亞,阿開那尼亞,派婁斯,加上西西里,甚志在伯羅奔尼撒上都試圖以阻截的方式想打破斯巴達人的勢力,卻多數徒勞無功或只能謀求短期利益,終至拖垮雅典.

 從修昔底德雅典人的身份,這個曾經出征色雷斯的一個將領的角色,還因為打敗仗被流放的經驗來看,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中沒有看到過多偏狹不公的觀點,只有心平氣和的口吻,光如此這已經算是不錯的記錄史,除卻那些民主或獨裁政體的分野,海軍強國陸軍強國的武力選擇,多利人或愛奧尼亞人的族群對抗,遠交近攻,還是同族連盟等故事交錯外,這本書充滿大量演說,辯論,這些文字或許並不優美,也未必俱備煽動性,但是它們表現出的智慧令人激賞,同時,那些正反雙方各抒己見的辯詞交鋒,或許也沒有激情火花,沒有絕對的公平觀點,但2500年後的人們看到遠古時代竟存在如此民主議政的方式,卻沒有過度的矯飾的情感,沒有過度幫人的扣帽子穿小鞋的指控,沒有無賴式的狡辯,要就要,愛就愛,貪就貪,戰就戰,沒有為個人的貪欲找到過多遮掩的詞語或說法,實實在在的真小人,對應於更文明的現代人,其實真的該感到羞愧的,絕對不是古代人.而這也是一本超越時代值得有心人看的一本好書.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peculatort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