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爭論:左派和右派的起源   

大爭論:左派和右派的起源(The Great Debate: Edmund Burke, Thomas Paine, and the Birth of Right and Left,Yuval Levin)

 

    每年都有許多的關於政治,經濟或社會等的社科書籍出版,從個體而言,每一本都有屬於它自己的論點,也有部分能夠在變不出新把戲的範疇裡找到亮點,但若從整體來看,其實會有某些被認為是新觀點或新說法的書籍,其實不過是新瓶裝舊酒,將包裝拿掉,它論述的本質其實與古老的主張沒有太多不同.這本大爭論,並不是在創造某一個特定的價值,他試圖從200多年的兩個人Edmund Burke與Thomas Paine間的文章交鋒思辨中,釐清現代政治思想與政黨政策被粗略劃分為左派與右派的思想與哲學根源. 這是本簡體版,不預期會出現繁體版,畢竟議題的嚴肅性與學術味實在沒有太多市場量能支撐,不過個人覺得這算是一本以簡單方式說明兩種派根源差距的小書,除了對於Burke與Paine各自主張的了解與他們個人經歷外,還能從中學習到能很快辨識了解某些出版的社科書籍是以某個特定角度或派別觀點寫作,而非被認為是從絕對普世價值出發的論述,擁有這種分辨能力,並不代表人一定會更高明或更智慧,而是如果能因此很快思及論述觀點的反面與對立面,對於讀者來說也不是件壞事.

 

   左派和右派的稱呼最初起源於18世紀末的法國大革命,在大革命期間的各種立法議會裡,尤其是1791年的法國制憲議會上,溫和派的保王黨人都坐在議場的右邊,而激進的革命黨人都坐在左邊,從此便產生了左派,右派兩種分別.事實上所謂的左派與右派主張的內容在歷經200多年的發展後,有許多部份早就大不相同,甚至轉而借用對方的原始主張作為改革與填補,個人做為讀者並無意去全盤了解這些枝蔓,那些後續衍生的各種新的左派右派也不是重點,閱讀這本書主要還是在於Burke與Paine在18世紀中末美國獨立運動與法國大革命的背景中,是如何看待政治體制的變化,他們思想的觀點與產生這些主張的背景又是如何,他們對於人生對於世界又是如何觀察如何想像如何定義如何解惑的,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Paine認為自然中的某些原則是唯一不能變的,為了維持這些原則的價值,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改變,都可以為了這個原則而立即改變,包括法律,政策,與執政者,相對的,Burke則認為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動,因此人類社會經歷長久變動以來,當前生活所存在的東西都是被歷史篩選過的,存在就有它的意義與價值,人們做任何的改變與主張時都必需建立在過去的歷史與習慣與法律制度上,而這就是這本書所說左派與右派思想最初分歧差異的起始點.由上可以體會出為什麼,左派被認為是進步的,右派被認為是保守的,左派敢講革命右派只說改革,左派倡導自然右派尊崇歷史,左派主張正義右派崇尚秩序,左派喜說理性右派尊重慣例,左派主張永恆的現在右派主張永恆的秩序,左派主張現在藐視繼承,右派則主張傳統秩序的延續.而本書正是對於上述各項的論述,當然這些二分法的分別在今日已有某些內容大不相同,作者Yuval Levin所書寫的這本書是希望透過了解它的根源來了解它的內涵與分別,而不是在於創造對立與誤解.

 

   Paine出生在一個篤信宗教的家庭,他的父親嚴守貴格派的清規戒律,Paine早年生活貧寒,後來得到富蘭克林的賞識與提攜得以發揮在政治哲學方面的長才,他相信只要把自由與平等的原則付諸實踐,就會創造一個更符合人類正義理想的美麗新世界,他喜歡為弱者和窮人發言,Paine的文章幾乎從不援引其他思想家的觀點,他自豪說自己從不讀書,原因是他自己總是在思考,Paine是一個世界主義者,他以任何自由的國度為自己的祖國,所以在美國革命完成之後,又毫不猶豫地全身心投入法國大革命,他的目的與動機始終如都在於將人們從暴政以及政府不公正的制度和原則中解救出來.Paine批判英國對北美缺乏民主基礎的統治,在他看來政府的存在如果不是為全民的自由,安全服務,政府便不夠格成為其政府,民選並為民用的共和制度才是合理的政體,而在美國建國後,Paine相信美國獨立的成功將掀起歐陸乃至英國的革命,會將世襲君主制這種徹底埋葬. 而身為英國輝格黨員下議院議員Burke則主張自由貿易政策,批判奴隸制度,建議改革英國議會制度,簡化刑法,避免輕罪重罰,主張平等對待少數教派,改革財政政策,呼籲撙節王室開支,但他反對削弱君權與貴族政權,對於法國大革命中那些直接觸及社會根基的變革的主張表示憂慮,預言革命將帶來預料的危害,甚至可能會因此出現新的獨裁者,他認為革命是對傳統的徹底切割,將把社會置於險境,Burke堅信人們要從傳統生活的型態中出發來理解治國之道,不能把簡單的公平均等原則直接用於政府的運作,不能把政治簡化為一些科學性的幾何原則.Burke不主張過度崇信理性,他指出政治不僅要適應人類的理性,還要適合人類的天性,其中,理性只是一部分,而且絕非最重要的那部分,他特別強調必須重視人的情感與想象力所扮演的角色,這意味著社會需要一定的儀軌與敬畏,他認為選舉產生的代表不應該成為選民的傳聲筒,無條件服從選民的意見,而更應該為選民貢獻判斷力.

 

    PaineBurke都是西方啟蒙運動自由主義精神的繼承者,但他們對思想內涵的理解呈現出分歧,Paine所說的自然的自由狀態,並不是對歷史或傳統的追溯,而是對人初始狀態的一種理論假設,即在政府和社會均未出現之前的人的原始狀態,他進一步引申天賦人權的理論:每個孩子的出生,都須被認為是上帝賦予他存在,世界對他就像對人類史上的第一個人一樣新奇,他在世界上的天賦權利也和第一個人完全一樣.基於此,Paine呼籲回到基本的原點:由於每個人從一出生就享有不可被剝奪的自由,所以,所有已存的社會秩序,身份與權威都要得到重新審視,應該從其上剝去那層神秘的油彩,政府的威嚴也需被打倒在地,革命的合理性在於它是要恢複人的自然狀態,重建一種更公正的政府,這一自然狀態不一定要以史料記載的真實狀況為依據,而是一種基於理性的和常識的狀態,所以Paine的回到自然,其實質卻是眼望未來的革新和進步,正是在此意義上,左派至今被等同於進步.Paine由此得出的順乎邏輯的結論就是,代議政府因為源於人的自由選擇,因而是最符合自然原則的政體,而君主政體無論歷時多麽久遠,都無改於其作為一種僭取的本質,所有的君主追根溯源,都不過是盜匪的頭領,把本來就不合法的權力傳給後代.

 

   而Burke所理解的自然和理性,是一種嚴格根植於當前現實境況的自然和理性,他指出Paine的理論必然導致的結論是已有的人類歷史是失敗的,因為絕大多數的政府都破壞了自然狀態,Burke應該也同意最初的政府或許都是在一種暴力野蠻的條件下誕生的,但他認為雛形並不能本質性,永久性的決定政府的性質,人們需要考察政府在當前的狀況來做判斷,Burke繞過了自然狀態下的起源為何這個議題,他指出只有文明的社會人才在他的考量範圍之內,在既存文明的基礎上,如果已有的集體,契約與凝聚被打破,那麽社會將淪落為一群含糊而鬆散的個人集合,如此將會導致從激情噴湧而出人性的黑暗面,最終將破壞他所理解的自然狀態.由此可以約略看出Paine注重應然,強調從理論,原則與崇高的標準出發,社會應當實行什麽樣的制度,具有什麽樣的狀態,而Burke注重實然,憂心忡忡的思考實現這些宏大的構想會不會破壞已取得的難得成績,他們都要求人們尊重常識,但對常識為何卻有著涇渭分明的理解,他們都強調以,人的天性為出發點,但Paine理解的天性主要是追求自由,Burke理解的天性主要是對美與秩序的向往,Paine引導人們遙望光明的彼岸,Burke提醒人們要造好船.PaineBurke的區別,也往往被理解為革命與改革的區別,Burke主張審慎漸進的改革,不斷逼近目標,Paine則強調對一個非法的政府必須首先推翻,才能完成救贖,同時開始煥然一新的政治重啟,Paine把自己就定位為一個革命者,而Burke則將革命喻為因為手指凍傷而把房子點燃取暖,因為革命破壞人對法律與道德的敬畏,會釋放野蠻的力量,破壞人的內省,鼓動民眾的仇視和對抗,會導致人的貪得無厭和持續性的破壞,一場由對選擇權和個人主義的信仰驅動的革命,遲早會產生一個破壞選擇權和個人主義的政權. 


  
  事實上左派與右派的主張經過200多年的發展已各自衍生出許多不同的派別,從一個尋常路人的立場來說,那些東西其實並不是對我們特別重要,透過Yuval Levin所書寫的這本書,至少讓我們能了解許多讓人眼花撩亂,頗具吸引力的政策主張,或令人激動的政治宣傳語彙它的本質,同時,也對一些符合潮流的觀點展開新的檢視,或許書不能告訴你甚麼東西是好的,畢竟好壞價值的定義都是屬於閱讀者個人的,但是它能讓你對一些東西有另一面的觀察,於是某些派別眼中的獨裁者的進化可能成為另一派眼中共和制度低能的本質,這就是讀者要自行考慮的.以上

 

ps 書末花了一章談Paine與Burke對於世代與生活方式上看法的差異,與它在政治,法律,繼承等論點的延伸,雖然不見得有何特別,但足以證明到2014年才在談世代問題的本地政治觀相對落後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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