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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閻連科)

    "一個認同政治與黨派的藝術家,往往也喪失自由與獨立思考的能力".這是最近來訪的高行健所說,表達的是他對文化認同的反對,他認為文化認同是強加在藝術之上的政治議題.

    從某方面看,以上的說法確實有俯視的可能,但另一面,想脫離政治干擾卻也沒那麼容易.如果他不是已身在法國,恐怕很難輕鬆自在的俯瞰,能輕易的自稱世界公民.閻連科,他還身處在一個封閉監看下,雖然他還能寫作也似乎沒有阻攔;如四書,雖然不算禁書,但那是因為當地沒有出版社敢出它,所以只好跨海到這裡出版.即使不在監控封閉而在開明自在的地區,作家藝術家也未必更容易跳脫在政治之外,甚至貼附政治權力組織的行為更為主動與噁爛,更勢利.從反共文學到鄉土文學,新浪潮電影還是新世代的文學,電影,藝術,這種情況這種人物都不曾改變,差別只是獻媚政治與黨派立場的差別而已.能跳脫這些,單純從人的條件去寫,去創作,似乎很難找到."自由不僅僅是指社會的條件與環境,更重要的是人的內心是否有自由的覺悟".高行健的答案雖不是金科玉律,但拿來衡量當前的環境與人物卻是有趣的,只要看這些人物得道時是否還有對人的堅持即可一目了然.

    四書,論語孟子大學中庸?三國西遊水滸紅樓?在這裡是天的孩子,故道,罪人書,新西續佛神話.從後面這四部綜合起來說,就是發生在黃河故道上的悲劇故事,周而復始的苦痛如新西續佛神話,這是天對於人的折磨,此處的天其實是人,就是一個人對許多人的折磨.大煉鋼,大飢荒,創造出了人吃人肉的故事,也是明明白白的人吃人的故事,即使沒真的吃人肉,那個苦痛還是不變的.

   閻連科安排了一批讀書人,沒有正常的人名,只有以職業為名的讀書人,學著,作家,音樂,實驗,醫生等等被統稱為罪人,在一個叫做孩子的孩子領導下在河南黃河附近的故道上煉鋼,種地,這個故道就成了罪人區.當然不是單純的種地煉鋼,這些工作的產出都是有目標要求的,要求每畝地種出一萬五千斤的麥子,要求最先鍊出100噸的沙鋼,這些要求的名目意義是超英趕美,為了國家.實際是上天的要求,這個上天就是最上邊的上邊那位,相當於天的那個人.能夠達到目標就能獲得獎勵,可能是上邊對於小團體區隊答標的獎勵,也可能是區隊對於個人的獎勵,從努力工作,交出禁書,或是暗中打小報告說出那些罪人正在作違規犯禁的事,就能得到小紅花,每個罪人只要收集到125朵小紅花,或是五顆五角星,就可以離開罪人區回到故鄉去當個正常人

  於是一場讀書人彼此間的黑暗故事誕生了,為了離開罪人區,作家,實驗,乃至學者,音樂,還是其他各類的讀書人無不心懷算盤,眼觀各方,最明顯的是各類深層的智計,栽贓誣陷,造謠誣賴,或是偷雞摸狗,凡是能為自己增加一朵小紅花的事都可能發生.為了要迎得獎勵,孩子只能迎合上邊宣告了一項麥子畝產一萬五千斤的不可能任務,為了贏得個人離開罪人區的機會,作家一人選擇遠離群眾想種出麥粒跟碗豆一樣大的麥子,他以自身的血作為養料給麥苗澆水灌溉,在經歷天地風雷雨的考驗後終於如願,卻最終毀在他人的偷襲搶奪了成果.雖然孩子發明了從黃河中取沙鍊鋼的創舉,得到上邊的獎勵,卻因為過於集約的播種小麥,使得麥苗吃不到水而枯死,非但沒能達到麥田畝產一萬五千斤的目標,失去了往京城面見的機會,還因為稀疏的產出釀成大禍.但他們在區總部上邊的指導下做假,先是成功的以鍘刀鋼鍊的鋼謊稱是由河沙所鍊得到獎勵外,更以偷天換日的手法,使得上邊的上邊以為真的創造了奇蹟的一萬五千斤產量.

    但是這樣的做假鍊鋼與種麥,這樣瘋狂超出科學的鍊鋼與種地終於闖禍了,謊報的產量非但不能產生對外貿易的需要,甚至連自給也很勉強,而因為煉鋼大批的砍伐樹木破壞環境,更加重了農田種植的困難,終於發生了糧食不夠吃的饑荒,大飢荒.每人的食物配給日漸減少,終至沒有.於是罪人們只能每日出外去尋草仔煮草糊湯加上土地上的鹼殼,活生生吞下,以致雖然苟延但身體卻逐漸孱弱,能夠一擊即倒,到了寒冬,甚至連草仔也沒了,終於有人餓死,活著的人則開始吃這些餓死的屍體,把屍身上的肉割下來.失去希望的罪人,想藉機逃離罪人區,但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探訪,卻始終離不開鎮上,彷彿天地著魔一般,無倫他們怎麼走都回回到原地,而無法逃離罪人區,.只得絕望的再回到營區裡.等從京城歸來神智已昏的孩子手上拿到了離開罪人區的通行五角星,通過了各處的管制哨,以為迎向光明時,卻看見大大小小男女老幼的外邊人朝著他們的罪人區走,其中包括那個提早拿到五角星的實驗以及他的全家人,原來飢荒不只發生在罪人區,事實上整個國家都成了飢荒區,外面的人還以為罪人區裡糧產豐富,有吃不完的食物,日子會好過一點.

    這個題材本身就是禁忌,作者還把一個劉少奇的身影暗藏在下來巡視的國家領導人上,但卻又沒有指出那個天.不過最有趣的是故事安排罪人上繳禁書能夠獲得小紅花,事實上孩子沒收了那些禁書,除了重複的書籍被拿來當柴燒用取暖外,包括聖經還是任何一本被查禁的書都被他小心的藏在內室裡,而孩子最後還以仿效耶穌的方式,自釘十字架而死,有捧有打,更把禁書話題以巧妙的手法寫進其中,因為他的四書,為人民服務都是不能言說的故事,都是或被查禁或被封殺的書籍,他還能用這種方式把自己的境況與心情寫出來,書中的作家,那本罪人錄,也就有了那麼點自我投射的味道了.而故事卻沒有美化作家,反而很人性的把合乎一切為了生存下去可能做的壞事,好事,迷信的事,還是義和團類的事都寫在作家身上.這是一種他視,也是自視,正如前面所說,閻連科部是高行健,他在中國,不可能有在法國般的自由公民心態,也不可能不被政治所影響,而這是他能寫出真意的一種方式,即便是迂迴,但終究是有所成的,他沒有隨意汙攀,更無歌頌,只是簡單的描寫複雜的人,人的多面相,在生存前提下更顯得清楚.

     這是本一,三人稱交錯的小說,罪人錄,故道是第一人稱,天的孩子,新西續佛神話則是第三人稱,真實與虛幻交錯,加上閻連科生野的文字,有些部分過度的在那些景物中描寫徘徊,讀來是開頭暢快,中後段則略嫌隴長,那些以血餵麥,割腿肉烹食給學者的情節雖有隱喻的功能,但我還是被太多重複的荒野現象給弄得有點累,不過,這也已經是有所限制下難得的創作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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