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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言  

巫言(朱天文)

  說文解字上載"能齋肅事神明者,在男曰覡,在女曰巫".作者雖未言明,既以中文書寫,又是女性作者,我自當巫言的巫是女巫.雖然男女在這小說裡沒有實質上的意義,小說裡面有沒有作者自我書寫也不清楚.或者可以說壓根我就沒讀懂,即便內容的大部分應該是不陌生的.

  怎麼會不熟,不管是約書亞,摩西的種種比喻,那種攸關本地政治人物,腳底板都猜得中;還是老闆,前社長,和尚第三黨乃至父親,妹夫種種,畢竟小時候我就讀過淡江記,擊壤歌他們姊妹作品下的人物,可這小說是講這些人的故事嗎?很神奇或是很衝突,似乎不是的.雖然我早就有個固定的認定套路,以為那些靠銷售量謀生的作家大抵喜歡重複暢銷的自己,所以看過一次大概也就差不多,而這類不放重心在銷售的人總是希望每次都不一樣,一再推翻以前,不一樣就要拚命嘗試走各種異常的道路,異常到讀者可能不一定總是能站在與他一個頻率上,所以我也只能就自己體會的寫出.

   世紀末的巫言,有甚麼意義嗎?巫言的歷史遭遇有兩種,一種是混沌時期或仍在前工業化社會中對於未知的恐懼,部落們需要一個來自巫的預言答案,比如希臘的卡珊卓拉預言木馬進入特洛伊將會發生的悲劇.另一類則是中世紀後的獵巫如聖女貞德.兩種巫的命運或有不同,但有一件相同的,及兩者皆攸關權力.傅科將論述看成是一種事件.他認必須將論述視為是一種事件,看作是政治事件,通過這些政治事件運載著政權,並由政權控制著論述本身.誰在說話?對誰說話?在什麼情形下說話?說什麼內容?如何說?.人們往往透過說者與聽者間的種種關係高低,而掌握一定的權力.因為社會對論述的控制,使得論述本身不再是單純的語言因素,它變成了整個話語運作過程中,各種現實社會力量的角力與協調之總和.它本身就是力的關係網.簡單說,論述者為了表達或達到某種目的,在其論述運作過程中,充滿著權力比較與拉扯;當一方接受另一方的意義時,其實也就是接受者承認了言說者論述權力的正當性.

   表面上不同領域的話語互不關連,但觀察同一時代不同領域的話語組成將發現,它們背後其實一樣受制於時代內對世界和生成方式的特定認知所支配.朱天文在世紀末的觀察正如是.制約著一個時代和認識方式的那些觀點,是一個時代知識和話語存在的歷史演進,這種由時代認知模式和生活世界的指涉於事件的話語活動,形成每一個時代的知識系統和知識氛圍.這個知識系統和氛圍的共同基礎所存在的話語就是時代精神.而認之範示憑就是認知什麼算是知識與真理,而什麼不算是的某種方式.明確的說,知識體系與知識氛圍共同基礎所存在的詞語,其背後都受制於其時代內在對世界和生活方式的某個特定認知模式而支配,並由時代的認知模式和生活世界的指涉於事件之話語活動形成每一個時代的知識.

   所以,我以為,巫言是對應權力關係的.意外也好,人為也罷.摩西與約書亞的權力轉變,或可以稱為是權力移轉,是那個世紀末的必然,從一端走向另一端,也許開端只是偶然.只是人們沒有發現這層權力移轉下並非只有單純的權力.包含著這層權力下的所有面向與議題都隨之轉移,所以從舊權力者的視角那些是荒謬怪誕的語言與論述就源源不絕,而全力新寵的視角則反是,於是有衝突與斷離,也有人以為能做出兩者外的新道路,權力道路,亦即論述的定義者.除此外,連論述的方式與工具自身都造新勢力的挑戰,從前社長的一日三份報紙,一份份傳統出版物,到一張張的傳真,老闆的影像紀錄到手機,最終有了E語,想荒謬就荒謬,想白癡就白癡,即使那麼迥,ORZ之誕生,權力移轉了,工具自然移轉,工具轉變了,掌控論述者自然重新換一批,似乎有那麼點對書寫漠然頹唐的隱喻,也有相互作用,從一天三份的報紙,到一箱的舊出版物被資源回收的人誤收,滿大街追索翻遍各處回收站,終於可能只能在通往垃圾焚化爐的路上尋找最後可能的蹤跡.嚴肅意義上的工具既然消失,綜藝化的呈現方法現身充斥,從此也只能在這種新的方式,新的權力,新的意象下生活.除非你有老社長的習慣,把用各種材質或玻璃紙,棉帛,緞帶,卡紙層層包裝拿開才能得那麼精養的花卉,而那些人不識貨者竟把達摩棄諸廢氣中.只有依稀尚存的老人急趕趕得將它救回,但終究柢不過生命的終結.

   不管那些曾經的過往旅程如何,那些舊有關係的千絲萬縷,終將於新的世紀逐漸的瓦解消融,分解成 一個個不結伴的旅者.哪怕同在斗室,也是涇渭分明,界線清楚.即使可以從垃圾圾桶裡面回想旁人的活動語言,終究還是不能知道帽子底下的真實.小說不再寫一個完整發展的故事,而是無數不相干的人,事,或者從hyperlink,facebook看才有關係的人與事.所以抱著過去的想法與心情去讀這小說必然會失望,而覺得沒意思.把它當成是部網誌,有它橫貫時間和空間的任意編牌性,非日常的存在是這些誌的框架和視角,田野式的觀察,記錄.已經逝去的文化人,移民者的感嘆,不結伴的女遊者,喧囂在地化的政黨競選,重新拼湊出新的權力下新時代,一種新的畫面,一個綜藝島,一群不結伴的旅者.

    綜藝化的世界也未必全是壞事,一對夫妻轉台繼續胡說八道了,這對應著十多年前另一對夫妻的胡說八道.社會以這種鏡像的面貌重現也是有趣的,對於世人可能是苦難,所以菩薩低眉.不過對創作者,可能就是另一面了.有了這麼多極端對應的荒謬綜藝,他們語意與它們的權力,演出了一場又一場的驚人大戲,呈現的各色人物,實在值得好好欣賞,這些應該能夠激發出很多好的小說出現,提供他們不斷的素材.但是如果現在還沒有出現,可能寫小說的也去追求語意權力,乃至政治權力了.至於女巫作者究竟會成為卡珊卓拉還是聖女貞德呢,可能是兩者皆得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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