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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土(朱和之)

   花蓮秀林有個地方舊名叫塔比多,現在叫做天祥.天祥裡有一個文天祥公園,公園的前身是日本神社,佐久間神社.文天祥跟這個地方沒有關係.佐久間左太郎是日本殖民時期駐台灣第五任總督.塔比多是原民語.要如何取名,三方各有它的來源,同意某種命者總是能找到他自己的理由.不過不同命者間有一個共同的條件,那就是"權力",命名就是當下權力意志的展現,有排他性.

   接著兩本被歸類在歷史小說,因為是兩個歷史小說獎徵選的得獎作品,不過,看完後,我反而有點混淆,甚麼樣的小說能稱為歷史小說?是要大多數內容與歷史相關,還是只要有個背景外殼就夠了?樂土這個故事沒太多問題,以前看陳舜臣還是司馬遼太郎寫的差不多結構也是這樣.樂土以1914.年的太魯閣戰爭為主題,在主題之下有著相應的歷史人物佐久間佐馬太,野呂寧,內田嘉吉,龜山里平太等當時台灣總督府下的各層官員與征討相關的軍警高層,當然也有虛擬的小說人物,比如太魯閣諸部落的頭目,族長,到個人.有一個遵循基本歷史過往的背景,最重要的是作者並不試圖去創造歷史,或改動它.所謂的改動或創造並不單指歷史事件,還包括人物,虛擬人物,它們的思維,行為,態度,還是與人的互動必須是屬於那個時代該有的樣子,而不是一個披著古代服裝的現代人.

   樂土是佐久間佐馬太五年理蕃計畫最後一年解決花蓮,南投間的太魯閣族太魯閣戰爭的故事,故事的主軸就是征服.這個故事本身沒有太多意外,有高科技文明的征服者與原民部落的戰場對抗,有血腥,有情感,有省思傳統也兼顧時代潮流,不過作者在一片看似只有兩種可能的對抗中,為雙方各自打開了一層思路.日方除了佐久間佐馬太主剿原民的主張外,也有著主張剿撫並重,甚至認為一味的以武力征服台灣原民是件徒勞無效的策略的關鍵大臣.而征服與撫蕃兩種策略的背後,除了藏有在來官員與外來官員間權力對抗外,也涉及了當時日本文人,政黨人士與軍方間權力的爭奪的呼應,從時代感來說,這種牽連影射遊走在真實與架空之間雖然會有一點牽強,但並不影響故事發展的主題,且深深的反映了當時日本在擴張過程中權力變化的現象.

   相對的,日本軍隊與太魯閣戰士間對抗,作者試圖將原民的觀點轉以祖靈與科學間的對抗,傳統與現代文明的戰爭.而沒有將它轉成部落族群之間的戰爭,沒有刻意分別高大雨低下的對抗,而且避開了所有關於種族民族優劣或知識差異間的高下,作者使用"不同"來說明差異,也不特意塑造好壞這種單純的二元分野,可以說原民迷信"獵頭",為了爭奪地域與獵場而以暴力與出草來決定高下,反之佐久間佐馬太的思維,大日本帝國殖民政府的思惟本質上不恰與原民一致,只不過獵物或地域改成樟樹樟腦,原始林木而已.對日本而言,大砲是武器,機槍是武器,這些都是原民感到驚奇的,但是真正的武器是地圖的測繪.真正揭開了所有深藏的迷霧,打破了樂土的不單是那些煙硝重武,還有精確到不在能再令人隱居桃花源的地圖.於是鍋,鹽,到十五連發槍,原民在便利中雖然不服與武力征服,卻被外在的物資給征服了,而他們並未自知.

   是以,回到一開始所述命名的"權力",那怕是最原始的部落,不論是以現代民主還是古老部落的特有方式,那都是成為佔有領域,形成團體排除它者的依據,科學也好祖靈也罷,部落有祖訓現代有法律,名頭不一本質卻相似,任何一種族群間只要有異見不能化解,那麼就不可能存有樂土.因此有著這樣的衝突長期上演著卻相安無事,在台灣百岳中的太魯閣大山北方有那麼一座山,這山正是以征服他們部落的總督命名,佐久間山,這個打敗太魯閣族令他們繳槍臣服的征服者山頭與以被他征服部落為名的山頭遙相對望著,卻沒有人要去砍對方的山頭來示威,不知如此算不算是樂土.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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