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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濤(巴代)

   浪濤應該是作者巴代另一部作品"暗礁"的延續.暗礁說的是1871年琉球宮古島人因為船難漂流到今日屏東南端上岸,遭遇當地高士佛社的排灣族人,66位宮古島人中有54人被馘首,俗稱八瑤灣事件.而浪濤則是3年後的1874年,日本藉著為琉球宮古島人討說法,由薩摩藩的西鄉從道領軍派出3600多名士兵由屏東社藩登陸分三路圍剿高士佛社,牡丹社與爾乃社等原民部落,這就是所謂的牡丹社事件.這次對台用兵是日本明治維新後首度的對外用兵.從軍事發展,海外殖民,國際擴張等角度有它重要的歷史意義.不過浪濤這個小說主要的故事倒不是在這些較大的國家角度,而是鎖定在兄弟情誼,家族生存等較為個人的情感上.

  小說主軸是兩組異性兄弟的情誼交錯.一組是牡丹社的亞路谷,高士佛社的卡嚕魯,與四林格社的阿帝朋三個人.一組是薩摩浪人下級武士岡田壽之助,藤田新兵衛,與田中衛吉三人.三位原民異性兄弟中亞路谷與卡嚕魯恰好分別是二個藩社的族長準繼承人,都是族長的長子或獨子,而阿帝朋則被認為是原民中見識廣遊歷多的年輕一代.因為琅嶠十八社的總族長過世,原本表面和諧連結在一起的各番社因為部落實力的落差而分裂成南北兩聯,北方的牡丹社,高士佛社,人多戰士勇壯並不想再聽從過世總族長卓杞篤所屬南方聯盟的豬勞束社的命令,牡丹社族長阿碌谷尤有雄心.因此在探得日本人登陸是為了討回宮古島人被殺的公道,北方聯盟力主對抗.而南方聯盟可能因為早與漢人,平埔族人交往則採取和平甚至因有利可圖而協助日本人的立場.三個原民年輕人既是需兄弟也是是協力共抗日軍的戰鬥夥伴.相比之下三位日本下級武士因為廢藩置縣而失去了他們的俸祿與地位,不得不投身磚廠苦作或淪為雜役,相當不得志,三人因為鹿兒島在徵殖民兵而相聚,期望能在異國藩地建功立業延續他們武士的精神與功業.

  戰事沒有懸念.日軍遠渡而來雖然疲憊,但人數眾多非區區部落數百戰士能比.何況新式武器機槍,後膛槍威力射速射距遠勝番社的火繩槍,新式軍隊戰術戰法靈活中有規律加上不亞於部落戰士的末代幕府武士精神,初戰日軍雖略有損,但進入主戰追剿,各原民部落只能棄社而走,牡丹,高士佛,爾乃三社村落被日軍焚毀,牡丹社族長阿碌古與兒子亞路谷遭擊斃.日軍獲勝最終與原民簽訂協議看似風光.但隨後因為不明原因的疫病致500多名士兵死亡,相比之下實際戰死的不過數十人,不得以最後只好退出台灣返回日本.而浪人三人組僅田中尉吉平安返國,岡田戰場陣亡,藤田病亡皆未能活著歸國.

  這雖然是本歷史小說,但個人覺得還是稍偏影視劇的那種.雖然出現不少真實歷史人物比如佐久間左馬太,水野遵,樺山資紀,德裔美國人李先得,但除了匆匆一瞥外,甚至沒有以這些人為主的場景,對話.至於清國.則是只有出現幾個人名,幾乎沒有角色.事實上不論日本還是清國,"政府"在這小說裡的比重微乎其微.而所以會這樣,我以為有兩種可能,一是作者單純的只是想以大時代巨變中的小人物為主軸,所以並不那麼的側重在所謂的"國史"的角色與角度,另一則可能是基於歷史上這個所謂的牡丹社事件裡"政府"的角色挺有些詭異.當時的清國對於"番"基本無計可施,除了圍攻追剿,清國政府實際治權並不及於各"番社",而原民對於'百朗"基本上是瞧不起的,就更別提那些清國官員了.相對的日軍雖由西鄉從道率領,但實際上並沒有得到日本政府"中央"的出兵許可.等於是造成事實後日本中央當局才不得不承認這個由原薩摩藩武人所主導的戰事.兩個中央政府的正式角色就是結束戰事後簽訂了一個北京專約,日本人得了一些利益,也順便將琉球完全置於中央掌控.而清國也因此加強了對台灣的治理,沈葆楨這名字開始出現在歷史舞台上.

  對我來說,這小說有點"薄",不知道這是不是參賽的制約?就小人物情誼而言,主場是卡嚕魯因為懼怕日軍火力棄牡丹社戰士於馬卡卒克斯,直接造成亞路谷與阿碌古的死亡.也讓阿帝朋與其他戰士對他產生不滿與怨恨.而日本浪人方面則是一場木刀對真刀的街投打鬥,想呈現無非是這些連刀都被沒收的武士面對不可知的局勢變化所展現的精神與淒涼現況.但是單憑這樣還是略"薄",畢竟這是"浪濤",是時代的巨變對於小人物的衝擊,是一場實際要付出生命的戰事博弈,日軍的唏噓寫得不錯,畢竟他們病死的人比戰死的多了幾十倍.但是三個社的重建歷程顯得草草,不知是否要顯出原民樂天的一面,銃建村落換個地方住似乎沒麼,但我以為應該還有點甚麼部落創傷症候群之類的東西,可是它就沒了,還以卡嚕魯的結婚作尾.也就是說對於部落情誼,衝突,或是猜忌,合作,還是分裂,或是與漢人的關係,還是與當時世界的聯繫這些都有淺淺的碰觸,沒有太多深刻的東西,但也能說不論戰事如何,原民最終要回到日常生活的漁獵採集交換交易裡.同樣的日本脫藩武士的失落,社會的動亂,或是中央地方號令仍不齊一或仍有隔閡彼此對立的一面也是浮光掠影,所以就這一面而言我以為有點失衡,畢竟作者棄了"政府"這個大戰場,專注在馬卡卒克斯的小戰場上,篇幅如多在戰場運動顯得相對可惜.比如我認為初見後膛槍射出子彈的原民戰士應該有點甚麼特別驚懼的心理或對話,我以為這應該是小人物能夠感到最現實的"浪濤",雖然文中也以阿帝朋與亞路谷的眼光帶到這些,但相對的只是為了凸顯原民不懼的"勇",而少了點"浪濤"的意思.

  當然可能是個人偏見,其實這是個極度好的題材.如果能寫的大一點,把德裔美人李先得與外國人的立場角色,征台論,兩地中央政府的角力,思維的轉換都寫進來,再加上這本小說裡原有的結構,或許會比較像我心中的歷史小說,這篇當個故事看也是不錯,就是有點像是歷史影視劇難免偶像化就是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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