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維夫人(Mrs.Dalloway,Virginia Woof)
在公園的大道上,P男自遠方走來,此時迎面有個L女接近中,不見P與L有任何互動,他們隨即各自沿著行進方向越離越遠.然後鏡頭跳接到將與P男可能產生關係互動的一個或一群人中,開始講述一段故事.也可能下一刻時間中跳到與L女有關係的一群人中,述說另一個故事.以上橋段是常見電影手法,中西方作品都曾見過."戴洛維夫人"就有這種味道.P男的前女友克萊麗莎,已經與他人結婚成了戴洛維夫人,與L女的丈夫賽普斯提姆.史密斯各自構成了這本小說的兩條獨立的故事線的主角,表面上看來兩段故事與人物互不相關,除了在在倫敦麗晶公園裡P與L的擦肩而過外,他們間還有另一層隱藏彼此不知的關係,形成戴洛維夫人與賽普斯提姆兩人成為互為鏡像人物.
已經算是個故事消亡的時代.至少對致力文學的人來說,要寫出別人沒寫過的東西,太難.君不見這十多年來國內外最賣座的電影都是運用了大量的電腦後製,合成動畫,看來場面浩大畫面精彩刺激的,但是把那些場面退掉純看故事內容似乎都是一成不變的,甚麼樣的英雄故事本質結構與述說方式都差不多.書市裡面則是類型小說的天下,科幻,偵探,言情,雖然看來橋段情節變化不同但本質也不過都是重複再重複,.這本"戴洛維夫人"是約一百年前的作品,沒太多所謂'故事"的意識流小說終究不是大眾的喜好.好在前面已經看過吳爾芙的"燈塔行",心裡早有被虐看不懂的準備,不過,這本看得竟然還算流暢快速,感覺沒那麼困難,想來應該還是有點"故事"在裏頭.
談故事結構是蒼白的,寫的是六月的某一天,戴洛維夫人打算辦個宴會,小說寫的就是這一天戴洛維夫人與賽普斯提姆身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這就是故事的全部.戴維洛夫人一早便開始他忙碌的生活.身為國會議員的妻子,即使有許多傭人可供驅使,她還是打算親自打理一些晚上宴會的庶務,先去了花店,置辦了飲食花朵,回到家後休息了一會,鄰近中午,她的丈夫要去赴一場貴婦舉辦餐會,但對方沒有邀請她,令她有點失望.此時,有一名客人來訪,就是開頭的P先生,彼得.華爾施.他是戴洛維夫人的婚前男友,剛剛從他居住了5年的印度返國,為了是要處理他的離婚法律問題,順便探訪一下老情人.兩人會面結束後,戴洛維夫人的女兒伊莉莎白與她的歷史家教老師克曼小姐出外逛街購物.失落的戴洛維夫人陷入沉思,但很快的就恢復了要準備晚宴的工作裡.彼得告辭後沿著倫敦街頭慢慢的踱到了麗晶公園,在公園的椅子上回憶過去,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離開的時候就與L小姐在對街猜身而過,L小姐就是蕾西亞,當時引起P,L倆同時注目的是一個乞討的婦人.此時P小姐正帶著她的先生賽普斯提姆在街上散步.賽普斯提姆因為過於緊張已經有點精神失常,所以被轉介到一位高階的精神科醫生威廉.布拉得劭爵士.醫生認為賽普斯提姆必須被安置在療養院裡,但是賽普斯提姆不願意,他唯一的想法是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那個下午,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跳樓自殺.戴洛維夫人的晚宴開始了,出席的賓客從英國首相,到各部大臣,爵士好不熱鬧隆重,彼得雖然出席,但他與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只能與昔日的友人莎莉同坐一起回憶過去.布拉得劭醫生說出了今天他的病人自殺的消息,引起了戴維洛夫人一時心理的震撼,但他很快平靜了,持續著在他的宴會場中穿梭交際各路貴客,直到晚宴結束.
以上就是這個小說的故事結構.是以,前面說它是蒼白的.但是這個小說主要是在做變化,比較.戴洛維夫人與她婚前的名字克萊麗莎完全不同.實際上個性做為也大異其趣,應該說是完全不同.昔日的克萊麗莎小姐,今日的達洛維夫人,作為議員夫人,她的生活中時刻圍繞她的丈夫,女兒與她的家,為舉辦好晚宴一整天都在做準備.宴會當天倫敦大鐘的鳴聲讓她的思維卻回到了過去,老情人的來訪勾起了她的回憶,讓她不斷比較著舊日的浪漫與今日的榮光.她暗自發現即使自己滿意現在精彩崇高的生活,但她仍然偷偷想念那些無法回頭的過去浪漫,自由,與真實.而她錯過的一切,放棄的舊情人現在可能有其他人要得到了.因為彼得打算離婚去娶一個她再因度認識的女子.她有些忌妒與悔恨卻也明白自己當前的生活的自我滿足性.所以她只能沿著自己當初選擇的物質道路義持續奔赴表面光鮮卻漫無邊際的未來.她想到了此刻的輝煌可能難長久,未來會怎樣,誰也看不清,她感到自己非常年輕.,卻又已經成了難以形容的老邁.像一把刀子插入每件事物之中卻同時又置身事外.,袖手旁觀.大鐘敲響時令她想起年輕時的戀人,朋友.時間仿佛停滯了,她感受到自己在時間面前的無畏,內心歷經長途跋涉,既破敗又完整.
賽普斯提姆這個自殺的人是位一戰退役士兵,受到同袍在戰場犧牲的震撼與砲彈迷失後遺症造成精神分裂.雖然在戰後她被引介到一份好的工作,可能有好的未來,並且娶了一位義大利小姐蕾西亞.但戰爭令他在返回現實世界時格格不入,使他無法重新適應現實世界,也無法感知愛和自由.在他的眼里,世界是荒誕醜陋的,而生活則是虛無艱難的.這個見證了戰爭的醜陋和殘忍,喪失了原有的熱忱和知覺,卻能很明白看見社會的真相,他蔑視等級社會的規則和偽善,妄想代言真理和上帝,但她不能自救遑論旁人,最終卻只能自戕逃離虛妄蠻橫的世界.
小說的結構以雙線進行,利用場景輪轉跳躍的方式將賽普斯提姆與戴洛維這兩個本應無關係的人連接起來,個人以為賽普斯提姆其實是戴維洛夫人的另一人格,這個人格在小說裡,是以彼得的眼光與角度回憶過往他與克萊麗莎交往中的點滴來呈現的,兩個人並未真正的相遇.兩人的世界是平行的,相較於戴洛維夫人所結交的貴族或故友,賽普斯提姆這個人物簡直是個小人物,看來比較像是光芒四射戴洛維夫人背後的陰影,雖然他和戴維洛夫人一樣時時在回憶美好的過往,但是他卻也經常得懷疑眼前的生活與世界.而二者的對比,不僅是兩人自身生活與價值觀的對比,其實更是兩個階層的對比,賽普斯提姆代表底層被動的一方,他的精神病是戰爭悲劇的結果,因為瘋癲,失去理性,他不能掌控自己的情緒和生活方式,布拉得劭必須聽從布拉得劭爵士的治療方式,而醫生議員等代表的正是是理性法治的社會,是平穩規則象徵,也就是戴維洛與他的夫人所代表階層的意義.雖然賽普斯提姆在外人眼中是已經封了,但單純的思維恰好能看透某些迷障.他發現在現代社會,人既無善意,也無信念,除了追求眼前更多的歡樂之外,沒有仁慈之心, 也沒有永恆的情感,只有狂想虛榮,然後代代傳接著惡種虛妄,所以無能為力的他預言,他將要死去.賽普斯提姆的身軀從戰場回來了,但他的靈魂和理想已在戰火中灰飛煙滅.
相比賽普斯提姆,克萊麗莎也有生活的無奈,也常感到生活的本質是空虛,但是她對自己的生活擁有更多控制權,因為她是聰慧幸運且理性的議員夫人,是善於交際的貴族階級,她的選擇與判斷是政治正確的,從她青年時代婚姻的選擇上就已經初露端倪,縱然與彼得相知甚深,卻選擇理了戴洛維,這個能給予她空間和自由的穩當男人,因次儘管她的才智大大超越了戴洛維,卻不得不強迫自己"以夫為天".而正如彼得觀察到的克拉麗莎的性格被空虛的現實生活磨平了,她成為了那個坐在客廳裡的戴洛維夫人,而不再是獨立自主自由放任的克萊麗莎.而那位青年的死訊,雖然短暫的震撼了她的內心,但很快的在宴會裡的一切現實與虛無,又讓她回到了現實,回到了戴洛維夫人的角色上,並且會一直持續到終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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