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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霧花園(The Garden of Evening Mists,陳團英TAN TWAN ENG)

  夕霧花園,作者陳團英,小說在去年開拍成電影,由張艾嘉,阿部寬,李心潔出演.目前尚未上映.故事關馬來西亞,馬籍華人,戰俘營慰安婦,戰爭創傷,包括心靈與身體的,與神秘的寶藏.因此若不閱讀而選擇看電影的方式來了解或許也行.就像我常舉例的電影橋段.一個假裝真武大帝附身的人,與一名號稱白蓮轉世的人在神壇上大戰,下面的一夥人努力喊著"神功護體!神功護體!",神壇後立著一個拿著手槍的人默默看著一切倉皇的喊著"沒救了".此時一名身著鐵板衣的孩童向前,"我有神功護體,不怕你的鬼槍".槍聲一響,孩童倒地,男子射擊後也倒地.這橋段可是可以拿來解釋很多常見的東西,只是想到的人不多.為了辨識神壇上兩個假東西,不變成那一夥神功護體群眾,我們嘗試閱讀,閱聽聞.以為這樣我們就有機會養成足夠的智慧,眼光成為在後面冷眼拿槍的人?!但我以為,我們看得再多,最多也只是減慢讓自己變成那個穿鐵板衣的小孩數度,因為他被賦予的神功不是穿在身上,而是腦中.或者我們有機會在單一領域成為拿槍者,比如勤練通曉健身搏擊,就能看出武術神壇上的兩個假神佛,但是換成其他領域,比如政治,可能眼光明晰者反而變成那些假神佛,或是神功護堤群眾,或根本就是鐵板衣小孩,以上道理明白粗淺,是看電影來的.這樣來說看電影也是有極大好處的.

  夕霧花園是一座建築在馬來西亞山林間的日式園林.這樣寫的意思是,熱帶地區天然叢林裏的一座人工園林.從景物來看這樣多此一舉,人工雕琢的林園被大自然的林園包圍了,如水滴入大海,淹沒其中.它由一位日本皇家園林師中村有朋所設計建成,他設計的主要觀點就是借景,鄰借,俯借,仰借,向周遭向鄰景借景讓它成為整個園林的一部分,從這設計觀點來看,中村就是向夕霧周遭的馬來西亞山林來借景,而構成整座夕霧花園.,隱含的意思是個人包含在大環境裡,環境影響著個人,個人也反映出整個大景.1951年一位海峽華人,剛從對日軍戰爭罪行法庭離職的女檢察官張雲林,她想向中村有朋學習皇家園林的設計技術,為的是紀念她在二戰中身亡的姊姊張雲紅,希望能以習得的造園技術來為她喜歡日式園林的姐姐張雲紅來打造一座純日式園林.他們姊妹兩人在日軍入侵馬來西亞後被俘獲在日軍拘留營,姊姊張雲紅成了慰安婦,張雲林則慘遭日軍懲罰被切掉了左手的兩根指頭.在戰爭中身心受創的張雲林卻要跟一個日本皇家園林師學習,這無疑是個陰鬱衝突的場景,加上學習期間恰逢馬共猖獗到處流竄或暗殺或槍殺各地白人種植園主或侵擾當地住民,馬來西亞進入緊急狀態,這給予了在金馬崙高原上生活的華人,白人,馬來人生活上的壓力.由張雲林也曾起訴過馬共,所以她是這些人的眼中釘,須隨時提防馬共報復,特別是個人獨居在山中.在這一年的學習期間,他確實遭遇馬共入室侵襲大難不死,也習得了許多關於造園的觀念技術,並與中村有朋有了同居關係,中村有朋並以她的背部為底,創造了一幅大型的日式紋身圖案,事實上中村不僅是園林師,還集浮世繪畫,紋身刺青等技術於一身,是個受日人尊重的大師.在紋身圖案完成後的某一天傍晚,中村進行例行的散步,卻在叢林中消失,一去不回.事後,而張雲林離開金馬崙高原到吉隆坡參加法官考試,成了馬來西亞第二位女法官.

   34年後,張雲林法官剛剛退休.一位日本的歷史學者吉川達治為了要寫一本關於日本園林師中村有朋的書籍到訪,他希望能從張雲林手中取得關於中村生前創作浮世繪作品的使用權.張雲林恰在此時重修荒廢多時的夕霧.吉川在二戰期間是日本海軍的飛行員,戰爭末期奉命加入神風特攻隊,卻陰錯陽差因為機械故障而沒有執行最後任務,因此躲過一死.在兩人多次的交談下,在中村有朋這個共同話題中,他們發現了一名叫富永昇的人在中村的生命中占有重要角色,他不但是害中村離開皇室園林師的關鍵人物,卻也與中村是好友,更重要的是張雲林曾在拘留營中做過他的傳譯.張雲林從吉川的口中得知富勇當年南下馬來西亞是為了執行一個叫"金百合"的任務這個任務就是要將日軍在南洋搜刮的珍寶財物黃金等祕密地掩埋起來,為的是戰敗後這些財物可能會被聯軍沒收,所以他們預先掩埋待日後取出,而張雲林當初被關的拘留營的囚犯就是負責挖洞,但囚犯本身並不知道這些洞穴要做甚麼的.透過吉川的敘述,她才想起了這層連結,更進一步的吉川推論中村當年長居馬來西亞也是為了執行金百合任務.這批神秘的寶物不但讓拘留營包括張雲紅等全部被生埋,也埋藏這張雲林曾經是拘留營日軍的密報者的秘密.也是日後張雲林好友麥格納斯被馬共逼問射殺的原因,更可能是中村34年前失蹤的主要因素.更詭異的是當張雲林同意將她身上的紋身展示給吉川時,他們從中猜疑出這幅圖案可能隱藏了關於拘留營或是寶藏地點的訊息,只是隨著時間的流淌,他們已經無法藉此來找出這個地點,更要緊的的是張雲林已經悟出了時間消逝已經改變了過往的記憶與失落在他心中的意義,於是當時正面臨失語症困擾的他最終決定未來要這座園林開放,並讓張雲紅的事蹟讓人知曉,從此,她再也不用壓抑與困頓的藏住任何秘密.

   借景.是這本小說的核心.我們開頭說到的水滴入海是一種,但小說解開紋身的秘密卻剛好相反,要從遠方從園林上方的山巔俯視,吉川他們得出了這個秘密,這讓夕霧從一個小景變成一個大景,這樣才能夠找出那幾個連接的物品.而借景的比喻在書中俯拾即是,紋身即是,當作者以吉川的口吻說出中國對於刺青的污名最早源於罪犯,它標住了一個罪犯特性,後來的人想辦法要遮蓋這個標記,就是用一個更大的紋身創作遮蓋或是想辦法融入這個既存的小汙點.那麼這個令人心醉的新創作就是將原本被視做汙點的東西給借景了.不但遮蔽了原來的缺失,還顯出另一番面貌.這樣的說法也形成一種暗喻,在這個以戰爭摧殘為背景的時代故事裡,有著許多被大環境給遮掩起來的小景,美麗戰機的飛翔下有著摧人心肝的家族悲劇,正義法官岸然法袍底下有著一幅不相符的紋身,甚至他是一個曾經出賣拘留營同伴的抓耙仔,這一切明明想忘記卻一直存在的記憶此可反而因為失語症的侵擾更加清晰.而表面看來這是一段關於戰爭記憶,悲劇,乃至女主角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嫌疑的故事,可能根本就是一個大型的借景,它的目的或不在談戰爭創傷,日軍殘酷,暴虐,不人道,或是不在談馬共的各種無名又冷血的殺人手法與目標,而只是把這個當作一個大環境的景物,一個靜謐的園林卻被有著出現各種莫名殺人恐怖手段罪行的自然山林所包圍,那麼究竟是由外向裡看,或是從將目光所在園林內,這便是腳色個人的選擇,選擇他要記憶或是掩蓋某一部分,張雲林對二戰遭遇的掩蓋,中村對金百合任務的掩蓋,或是張雲林對於家族厭惡的掩蓋,相比吉川家族的秘密,這些私人的記憶與遺忘被選擇拼貼在二戰以來的馬來西亞匙間與空間裡,這裡面固然有戰爭祕聞的獵奇,但顯然它不是重點,只是被拿來借景呈現出當代人面對這些外加事務的侵擾時應對手段與結果的記憶.或者也包括它們遺忘其中的,只是需要有等到某一個把關鍵鑰匙來豈隱藏其中的真相.

   如果要將它視為是戰爭中的另一種觀察,那麼顯然你看出關於戰爭或即使是主張反戰,中村或吉川的視角是內向的.即便他們可能生出反戰的心理,那也是基於戰爭的過程與結果與已有害,有損,有傷,他們的目光是不及於他們加害之人.這便是一種選擇記憶於遺忘.而張雲林等馬來華人所面對的環境卻是外在的,他與那位曾經做過慰安婦的尼姑,戰後他們被排除在家人認同之外,甚至是社會之外,必須避免他們的遭遇為外人知曉太過詳細,因為外人的眼光才是它們一直受戰爭傷害不停的真正原因,但這樣的傷卻是外來的,即是他們身體受了敵軍的污辱傷害,但是時空過去,它們能夠漸漸地淡忘,肉體也能痊癒.唯有所在的環境的異樣眼光才是他們無法逃躲的夢靨.不過這些應該不算是小說主想表達的,畢竟它不算是戰爭時代小說.只是藉此背景借景.

   小說的氛圍準,果然充滿著謎團陰鬱與緩慢進展的時間,在以張雲林為第一人稱的主述上在1951,1941,1985 等三個時間,在夕霧,拘留營,馬久巴茶園跳躍.彷彿正如察覺失語症已經影響生活,甚至影響記憶表達力的張雲林在書寫時對於時間空間的混淆,遺忘,與顛倒.而為了預防萬一,她願先寫下自己記憶中的東西 萬一真的有那完全忘記的一天,也能藉此重新借回那些記憶,重新打開與過往的通道.但是小說的故事結局陷入謎團,沒有追求寶藏或拘留營真相的後續,對於想看通俗故事的人,能會略感失望.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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