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母親+落九花(郭松棻)
接著讀三本小說集,三個集子本身沒有關係,但寫作者之間卻有,他們是夫妻.選讀的是郭松棻的"奔跑的母親","落九花"這兩部,以及李渝的"九重葛與美少年".
小時候家裡沒有訂報,但幾乎每日會到街對面的雜貨店買份報紙.當時的報紙才三大張,一下就看完,連副刊也看.應該是那時知道作家李渝.可能是刻板印象,或是無意識反射,竟一直當李渝是男的.很多年後知道他與郭松棻是夫妻,那個棻字又一次誤導我,以為他是李渝的太太.這種錯誤認識又要經過好多年才被糾正,對此對夫妻的角色初判竟相反.可是真的男女要如何區分?特別是只知道名字,無其它區判元素時,只好讓認識者自身存在的盲點,與誤會讓人不自覺走進錯誤的死胡同.
原來一直沒有看過郭松棻的作品,加上他謝世20年,大概率退出能見視野,不過突然窺見有本小說集子"落九花"近期出版,自然不錯過.雖然說新出版,但查資料,除了作書名"落九花"篇當年在雜誌上刊登外,其它幾篇在作者生前出版集子內都已現身,所以挑了"奔跑的母親"與之同時閱讀."奔跑的母親"共五篇中短篇,其中"月印","今夜星光燦爛"同時被"落九花"收錄,所以表面上多讀一本,實際上只是多看了"奔跑的母親","草","雪盲"三篇."落九花"收錄七篇作品,其中"秋雨","第一課","姑媽"三篇為短篇,短到很快能讀完,扣掉重複"今夜星光燦爛","月印",實際上就是多了"落九花"與"月皥"兩篇.
既然有重複的篇章,自然表示是重要,或被認為是必讀.前面說過,刻板印象,錯誤認識,都是讓我走入死胡同的因素.不過,就讀者立場,如果小時候就看郭松棻的作品,搞不好,我依然當他是女生的錯誤還是會同樣升起,儘管這些篇章的主角清一色是男人,但是所有的文本都呈現強列的陰柔氣氛,篇章中的男性或是上將,或是學者,教師,或是醫生,或是家族的繼承人,頭面身份都不太差,也強烈的各種追求,但是卻都呈現出這樣或那樣的困頓,不安,歷險境,而在這種狀態下陷入困境,相反的,篇章中與之對應的女人,可能僅僅是妻子,母親角色而已,或只是一個安於守住傳統家庭生活的女子,無甚追求,卻要居於總總原因被迫挺身來應對男人原該承受的困境,理想竟然要屈就於現實,這是兩本集子中始終不疑的喟嘆.不論從文字,還是敘事的型態,或是表現主題的意境,表現思想領域的企圖,從文字中,我確實不似有強烈的爆裂感受.而是予人一種以陰鬱,幽暗,隱忍,甚至有些被封閉,囚禁,不能突破,逃離棄世的陰柔調性一路貫穿兩本集子,文字運用高明,功力在許多人之上,但又似乎不會予人感受這是一個形式固定,重技無藝的作者,方圓之間多有變化.在兩本集子中既有像"月印","月暭","今夜星光燦爛"這類清楚,文白,一看知情節曉重心的作品,卻也有像"草","雪盲"這類乍看下一時竟不清楚要表達什麼,甚至時空稍嫌交錯佈置,令人如陷迷霧的篇章,尤其文中有典,藏有諷刺,哪怕那可能是種怪異的自嘲或是某種身經挫敗的感嘆,你或者都能這樣的延伸想像到許多方向.
這些篇章總的來說,似能從幾個方向去解構,但基本不脫從創作者自身生命經歷的影響,起碼大多數讀者,不論是有經驗的,或是似我這樣的通俗走卒,往往也只能只剩這樣自行揣奪,猜測.首先,作為特殊黑名單的一員,這種黑名單成員跟另一種黑名單又不一樣,從當前後見之明的角度,別人至少後來得意,出仕入朝,或為貴者座上賓,他們這一群卻始終落寂,不知所終,甚至還要被前者基於成敗演變,後世政治的走向發展給諷刺,暗虧,或者試圖從思想攏絡收編,還竟然不能明白公然的來駁斥自辯一番.曾經保釣運動參與者,在禁制時代遠赴中國參訪,被列黑名單,是歷史,是現實.於是乎,各種影響人生運途的效應隨後而起.可能因此必須長居海外,異域生活衍生的抑鬱是一種可能解構方向;也可能是因為曾經主張的幻滅,而自感思緒矛盾困惑,不解,對自我烏托邦理想起的質疑,糾纏,衝撞於現實生活,這是又一個解構思路.或者去國懷鄉,對於過往生活思苦憶甜,又是一番滋味,而這種時代滋味,又被收攏進大時歷史的範疇中,跟家國變化,統治者異動,與流亡者原理想間的衝撞,衍生出性別思考,生活價值的差異竟然在現實裡各有情懷,又必需屈從無奈的一面.
"雪盲"裡那位在美國警察學校裡教授"魯迅"的台灣人,可以說是異域生活的代表.他十多年來在校都以給高分來吸引學生選課,這樣他的教職才能長久維持,畢竟一名台灣人在美國找到一個適合的工作不易.但這著實是一大諷刺,因為他知道這些外國學生畢業後不是從警,便是去當保鑣門衛,根本用不上魯迅,他們甚至連基本中文都說不好,只是因為這門課容易拿高分而來,而自己竟為了生活,要舔媚他們.教授者這樣的心態,思路,對比他教授的"魯迅"這個名號,簡直是一種大諷刺.魯迅的那些文章,小說無所不在的諷刺華人世界,思想的種種陋習,迂腐,沒想到這個教授魯迅的人,竟然擺明欺師滅祖的背叛,幹著砸自己招牌的事.更諷刺的是,那學校位在賭城,是被沙漠圍困的內陸地區,而教授竟然要如此這般自困於此,相比他異鄉生活顯示的生命了無遠景,文本中在這位教授小時候於"我的志願"作文題目裡不論如何的構思選擇,是工程師,飛行員,還是鄉村教師為題,最終總是會在文章的後寫下"願在明年的國慶日,把一面青天白日的旗插在南京的城頭上".這種兩情景的對照,尤其好笑.主角幼年時作文中的添足顯然是當時的政治正確教育下的必然,鸚鵡學舌,他人教授的結果,其中根本無任何自我思想.這樣的立志顯然是架空現實,凌空虛無的某種和尚唸經.但是這種和尚唸經竟一路延伸到連魯迅文學也成了佛經,政治影響生命的虛耗,還只是不起眼的瑣碎,而有家歸不得,空具懷鄉之情,忘卻壯志,在沙漠圍困的銷金賭城苟且偷生,這是作者安排上的巧思.作者將這位教師的佝僂畸零身姿,異鄉卑瑣結合了所謂的表面的理想形成了何種怪誕又荒疏的境況,海外沙漠的歲月,只是一片茫然的存在,相比校長的亡兄,說死即墮樓瞬間的決絕,毅然成了一種生存笑話悲歌.生活只剩下一種形式生命的延續,既庸俗又晦暗無望,沒有希望,失去尊嚴,只能活在追憶幼年時的過往,假活在對未來的歡樂憧憬,實則以鄙瑣荒瘠似的存在.
而"草"又是另一個漂流異鄉者.它敘述一場偶然的相遇,兩個男人的友誼.作者於此此篇採用了一個假設的第二人稱,這個第二人稱其實是來描述我的,這個我,你,認識了一位因為氣喘不適合生活在台灣的神學院研究生,文中敘述雙方生命中的種種觸碰,直至相知,後因故多年不見,直到後來"我"竟在從台灣來的報紙上讀到對方因為涉嫌叛亂,被判刑入獄的消息."草".神學院研究生的出現,勾起了這個"你"對童年時期住院時遇到的一位實習醫生,他深具憂鬱期氣質,心思純潔.而在"你"坎坷的童年歲月中因家庭不幸,引得實習醫生出手相助,都讓"你"留下了對實習醫生的回憶,因為研究生與實習醫生的氣質相近,喚起了童年記憶,使得你對研究生充滿親切感,從而開始了對於研究生的生命形態,與行為的逐漸理解,但是結局卻是一個令"你"無法理解的意外.表面上兩人經過多年的往來,似乎對彼此精神思維瞭然於胸,但實際上生活上的隔膜,真正心靈的差異,又讓人其實真的難以理解他人內心的真實想法,偶然在去國懷鄉間相遇,看似有一個共同的心靈依歸,精神方向,但實際上,同路卻不同志之人竟不似此般容易看出,"你"竟不知同為去國漂流的異鄉人竟有如此的思想與手段,他研究的形上學真的不只是理論上,書本上的説説而已,於是"你才想到要學著用他的眼睛來凝望世界的盡頭","你才恍然,無事流眄風景要比生活本身更為重要","你突然灼見了他那一項都是陰鬱的瞳眸,原是飛躍著開滿了家鄉五月桃花的班彩",等到見到包裝的報紙上刊登的舊聞,才轟然撮破了對於他一切只是虛幻的遐想,或者說潛藏心中的臆測,若說早點知道真相,也許他就選擇如河童的出生一般,必須得到出生者應允,才得以降生,以此一方面回饋對於時局的不滿,寧願不在當地出生.這種相對背叛的黯然,還有"月皥"裡那個一直自以為長期幸福手在兩人婚姻之間的女子,直到丈夫曾經去國唸書時外遇的女子手牽著婚外情所生的男孩來弔唁,雖然不能真的明白何以如此,但現實的無情直接撮破長期恩愛膝下無子歡然的假象.短篇的"第一課"雖然也是異國他鄉的生活,但顯然就直白多了,一個剛受聘來紐約教中文的年輕女孩,憧憬著新的教學生涯,但實際上系務會議叫她想象崩潰,而那位出身自波蘭的半猶太人則更令他感到恐怖,但實際上這位飄零的希伯來文教授者,正是女孩未來的寫照,憧憬著文革,妄圖文革郵票,以為世界是這麼一回事,實際上追到底就是瘋癲.
若要問這兩本中哪個篇章令人震撼,應該就是"秋雨"這篇.說是震撼,勿寧說是突兀,尤其讀者若在40歲以下,可能一開始就不懂作者在寫什麼.沒辦法,這算是另類代溝,年輕一輩的也不知道以前人都接收的是什麼,一如年長者不習慣,或不滿新的中學課綱,但大家誰也別笑誰,都是一樣的產物,沒誰比較高級,被操控的政治思維,只是現在的比較自以為自身是思想自由的,覺得老人呆笨,但實際上呢?可能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高明就是了,"秋雨"開篇一個學人搭機返國,左一個"中國",右一個"中國人",你以為他在寫人回到北上廣,事實上下機一看卻是台北機場,其實就是松山,那個年代連桃園機場都還沒建呢!才1969年.學人返國是要探望老師"殷海光".沒錯就是那位主張自由主義的台大教授.不過此時他已失去教職,癌症末期,被特務監控,學人返台就是要盡弟子最後的情誼.這一篇單從目前主流的觀點看,就已如此充滿政治不正確.但事實上不管心中的意願如何,那個年代,台派真的沒那麼多,多數人還是被"教育","統治"操控的很好,言必稱中國,中國人,一如當下言必台灣,台灣人,都是一樣的模式,與"雪盲"中要插旗南京的少年一樣,或者你是保釣,亦或台獨,有什麼根本差異?真的有自我意識的政治萌生,抑或只是權力統治的終極控制結果?這篇在喟嘆自由主義於現實中脆弱之際,實際上藉由理想主義者最終的結局,來反射這位海外學人處境的尷尬與對未來的徬徨.相對於"殷師"堅持所得到含怨而終,或是旁人的嘲諷,殷師之死對海外學人思想上震盪才更像是本篇的主題,"倘若他果真對我們這群從台灣出出進進快要變成觀光客的,有所非難的話.我卻一點也不想去申辯.不就接受他的犬儒更實在一些".在此處的犬儒,與篇末端學人搭機離台上思想著自由主義與吃進胃裡的食物混合成胃酸的形容一比較,多少能感受到作者思考著現實主義的力量竟然如此的隨時操控著大多數人.而理想主義,烏托邦什麼的終究在這裡不能施展,但諷刺的是,這樣的學人在海外也就是教書而已,那麼談理想,烏托邦自詡的豈不在自搞笑.
相比之下,"今夜星光燦爛"就是一個詭異,但值得探究的話題了.大概所有的人,願意且有興趣讀這本兩集子的,能猜想這篇寫的主角是陳儀,就是二二八事件時的台灣行政長官,他最後被拘禁等待處決的日子.但為何要說這篇是個詭異話題,那是因為當代讀者,作家,學者,研究者一猜想到陳儀,不免立即想到相關事件,與某些真相,歷史,悲情,血債,甚至是立即回饋於某種批判,正確,憤怒,還是憂傷.然而本篇內容實際上寫的是主角因為規勸"湯生"罷戰,被"湯生"檢舉,以致被捕拘禁,後又不聽規勸,終落得被槍決的命運,情節寫的是他於勵進社囚禁地攬鏡自照的連翩幅想.這裡的湯生應該原形就是湯恩伯,文本中連陳儀槍決軍統閩北高官的橋段與人物都有了,但綜觀整篇就是主角在大時代中最後的抉擇問題,是戰是降的大哉問,根本與二二八無涉,因為陳儀是被指控暗中投共且想拉攏湯恩伯一起叛逃被處決,而不是因為他處置二二八不當.所以顯然當代人一看到影射人物,就想到對應他們心中答案的本質上就是一種長期被植入政治投射的反應.但實際上這篇除了主角迴廊攬鏡自照回想從前的戎馬生活,就是主角妻子獨守家鄉的追憶,最多就是始終隨侍的老廚師,與最終槍決的場景.我以為這篇可與"秋雨"的殷師做個對比,只是若要說這是某種軍人理想主義堅持的決絕,也未免太過,但從某些歷史文件中透露的一些情節,實際上我猜想是否借由陳儀的參照,來對位在內戰裡選擇北降者的某些未曾被認真考慮過的觀點,或是貼近人物的樣貌,難道軍人大老粗,就沒有若文人般的思想,信仰,價值觀,也因為殺人如麻,就完全沒有人命觀?在幾百萬人命逝去後,統御的上將就不會有別樣的心思?顯然,這在普通人心裡是難以想像的.不過政治本來就是不同強權選擇的競爭,任何人都能稱自已為某種理想主義而信仰,犧牲,但真的誰就能說自己的主張絕對比較好,又在現實裡真的實踐?而這樣的想法恰好與作者們過往曾經的親身經歷是類似的,他們於信仰選擇上被發配了邊疆,終究一事無成,成了敗軍的將領或是士兵,而這種心理,只有他們自身是清楚的,旁人原本難以想像類比,更別說是具備同理心.那麼,從這裡思考陳儀是一個好投射嗎?於是現實主義同"秋雨"的學人問題又回到身邊.而主角遠在家鄉的妻子形象突然間就高大起來,特別是在那個亂世的期間,哪怕只是擰扭衣物都顯得有其份量..
"奔跑的母親"就延續了那樣的味道.文本中的母親是高女畢業的知識份子,因為失去丈夫,需獨立支撐家庭,加上有祖父的逼婚再嫁,在家國兩事糾纏下要撫養獨子生活,她雖然有生活物質上籌措的能力,卻處在一個沒有女性自主權的時代.但是我們從這裡回想到這兩本集子中的女性,多數都是身處這樣狀態,但是卻人人挺身而出,相反的男性的角色反倒陰柔軟弱化起來,除了空言政治言語,就是對於現實感到無力應對,"腋下夾著麵粉袋,像蚱蜢一樣,依舊就跳上了徐徐駛開的卡車,去外鄉買黑市米"迅疾決絕的態度,至這位主人公從幼年時代,少年時代,一直到中年,始終無法擺脫,充溢這母親隨時可能突然向前奔跑,將自己留在黑夜的恐懼,在這個男人必須因為殖民主存亡理由而出征,陣亡的狀態裡,女人必須維持獨立生活的能力,這是現實主義下的不得不然,卻也同步在男權壓抑中失卻了對於自身自由的掌控,而偏偏在這兩個集子中的男性若非空言理念,就是忙著發動戰爭.相反的,"今夜星光燦爛"中將軍獨居家鄉生活的妻子,和這位奔跑的母親都是捍衛著這一小家的實際根本基礎.
能發揮這樣女性陽剛力量的無非就是"月印"中的文惠,守著一個破爛身體的鐵敏,她的生活空間與其說是斗室,不如說就在那個男人身上.那個身患嚴重肺病,即使痊癒後仍然病氣懨懨,柔弱無力.直到那些突然而至的社會主義感染,直到所謂的烏托邦,理想主義化成實際的行動,終於如夢幻滅.文惠被認爲只因想擁有一個俗世裡的幸福小家,卻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但是,現實主義的生活真的那麼不堪聞問嗎?那些兩人在碧潭釣魚,山後玩耍,戲水,等待病癒的日子不就是美好生活的寫照?儘管外邊世界亂哄哄殺人血腥無由逮捕的二二八也被他們的小恩愛,微幸福給遮掩了,忽略了,文惠的心思就從來沒有大過那個家庭幸福追求,即使她也受過高女教育,她的思想範圍逃不出過去時代的思維限制,想當然,那個從大陸來的楊大姐一樣是沒有穿越她被受制的心思,兩人都受制於個自所在通至範疇權力掌控的思想裡,這與他們是什麼性別無關,而是所處生活的環境有關,起碼事自幼生長到此受制的一種結果,只是文惠更俗世一點的活在小家思想的糾纏裡,至少有她以為的幸福,那位楊大姐儘管有著文惠初見驚艷的衣飾,身段,言談,但實際上破落暗藏的舊衣,不過反射她在亂世裡的經歷,與感悟.所以她不是男人,但一旦也開始烏托邦,理想主義化了,那種空談至禍,或說政治上不寬容的對待就會引之上身.而這恰恰與我們一路讀來的這幾篇內容底蘊暗相符合.在權力競逐中,那些願離權力只求個人幸福,自由,或者小家主義的人是不是一種更好的選擇?我以為這材才是身歷洪流歷史,經過失落失意理想主義者可能的某種追悔思路.而不是突然要符合某種當下的正確的迎合或者虛幻聯想.
這兩部集子是年節期間閱讀的,雖然調子跟節慶不合,但覺得作者的文字高遠,也能創造特殊的年節意義,畢竟是小家思想,個人以為他的思路並不是某些當前主流觀點硬要連結的那樣.起碼我個人思想所得不是那樣,畢竟本來就是自由主義者,對民族意識與自覺什麼的宏大議題,從來就抱持深度懷疑與警覺態度,根本就沒有一種自覺民族意識是不殺人不排外,又不恃強凌弱,排擠少數的,起碼迄今,我都沒有看過.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