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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旅館(駱以軍)

  如果白話文小說也有看不太懂的,這本即便不排第一也應排前三吧,當然看得數量不夠多這樣說可能略嫌武斷.但難懂是事實.所以原也不確定該如何切入主題,讀完了似又沒有看完.只是出來看到電視正播著介紹河南鄧州的台灣村.說是三百多年前有幾個台灣原住民隨著鄭成功部將黃廷到鄧州屯墾,後就在那裏定居下來.雖然節目的導向是涉及十三代後世來台尋祖成功的連結.但實際上那些操著河南當地土語的後人,完完全全已與當地人無異,連姓氏都已經漢化.哪裡還有一點南島痕跡.除了願意相信那些政治語言的人,在那個範圍外,我們看臺灣村正如這本西夏旅館所想表達的一部分狀態,入漢?,脫漢入胡?尷尬碎亂的是兩者皆非的夢境,神怪,謊言的交錯渾沌.

   既然說看不太懂,但這樣也得寫一篇心得,那應該是夠假的.但事實上這本難懂的倒不是它的某些視角觀點.而是,似乎它沒有一個線性化的情節.以至於似乎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我們稱之為故事的東西.沒有故事?又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但劇情是在解剖切割重組,加上魔幻的超現實場景,兼之混在其間的第一與第三人稱交錯,往往會讓人讀不聽現在究竟是誰在說話.紊亂,龐雜,宛如一個精神病患思續分裂不斷的連結不同的場景,時間,空間,蒙太奇.在這種情況下,不是讀不通及早放棄,就是似我這般斷續的連接著,然後看到迷亂處再重頭速讀一次到塞車的地方,懵懵懂懂的讀完又似未完.

   圖尼克的祖父是一個在寧夏從事鐵路測量的官員.國共內戰時經由陝甘迂迴進入青康藏高原躲避共軍追擊.棄車步行穿越高原,歷經千難萬苦,途中圖尼克的祖父遺棄了他兒子,讓他一個人在高山寒雪中獨自求生.圖尼克的父親在艱難環境下穿行於彌佈各種神話傳說的神山聖湖間.恍惚之間似乎受到某種指引順利追上圖尼克的祖父.然後他們經由緬甸抵達印度,在那裏生活了下來.圖尼克的祖父開了家染整廠,生活逐步安定,他因此成為僑界重要的領導人.他們父子兩人都經常光顧某娼妓母女的母親,這對母女也是逃避國共戰爭逃到印度的.擔心兒子迷戀娼妓女兒,圖尼克的父親被送到台灣讀書.他進入師範大學,畢業後前往台東的一家靠近漁港的中學任教.

   寧夏曾是古黨項人的根據地.黨項羌族自李繼遷起逐步躍上檯面,以一遊牧民族的姿態崛起,雖然如此,自唐末到宋始終臣服於中華.直到雄才大略的李元昊出現,整軍經武四向出擊擴張,大敗宋,遼,金,因此成了當時中國西北地區的一霸,甚至於後來成吉思汗攻打西夏興慶府,也被射於馬下亡.除了武功,李元昊也獎勵文化翻譯佛經,並找人花了三年時間以漢字為基礎創出西夏文字.但是遊牧民族有他的軟肋.隨著戰事燒殺姦淫擄掠形成了特別的親族關係.李元昊是個英主,但他的妻子們則是屢屢帶來危難的源頭,他遭遇幾次危害政權的叛變不是來自妻的母族,就是兒子的母舅,這種歷史的不得已讓李元昊成了幾次冷酷的殺妻者,但他仍然需要這些女人這些妻兒才能讓他的國祚延續.後來蒙古大軍再次攻取西夏,有了成吉思汗的前鑑,毫不留情的蒙古軍隊不但滅了西夏,還趕盡殺絕幾乎消滅了黨項全部的人.小說裡有著這麼一隻僥倖逃脫的西夏士兵小隊沿著吐蕃進入青藏迷失在大山深雪中,他們沿途經過了一些吐蕃部落,在恐懼不信任與天性陰騭交錯的殘忍屠殺裡,他們常常殺了部落青壯男力,僅留下部落老人,並以當地的婦女做自己的禁臠與其繁衍後事.就這樣他們一直流亡迷失於山中找不到出路.他們中有一位幼時曾見過李元昊年紀200多歲的老人有一天在混沌中碰到一個小孩,而這個小孩是一家旅館裡的住客.

    圖尼克的老婆過世了.妻子的過世引發圖尼克憂鬱恐慌,乃至於精神渙散迷離,他以為是自己殺了妻子.他以為沒了妻子他就失去了可以生根的可能,何以如此呢?原來圖尼克的祖父在寧夏從事鐵路測繪時,發現自己的樣貌頗有當地人的姿態.他以為自己的先祖必然是黨項人的後裔.受此影響,圖尼克的父親曾根據外國人的著述以西夏文寫下了"如煙消逝的二百年帝國"小說一本.所以圖尼克以為自己正是李元昊的後繼者.但是在現實生活裡,圖尼克是一個生活在台灣的外省人第二代,他認為只有透過婚配繁衍子嗣才有可能進入當地的漢人世界,否則將一輩子被孤立於外.妻子的死亡,正引出了這種潛藏的焦慮,不幸是外頭的世界此時正高喊著"中國豬滾出去",沒有出路的他只能逃,逃到了一家叫西夏的旅館,這家西夏旅館裡的住客多數都與圖尼克有相同的戰亂逃亡胡人背景,偶爾旅館大廳,酒吧,商店街,pub能夠出現一些有影響力的漢人,雖有建物隔閡,但圖尼克可以知道旅館裡每一個人的背景與故事,當然他也遇上了那個小孩.

    夢境對夢境,迷離愈迷離.西夏對中華民國,黨項對外省人."如煙消逝的二百年帝國"豈不暗喻中華民國的滅亡與外省人的滅族.而生為一個外省人的圖尼克無進入漢族,只能滾出去,那脫漢入胡的胡又在哪裡?這是一種身分追尋的書寫.也是大膽挑釁的自問.從流亡者自創自以為的根源,到異國他鄉自建魔幻的神偶遙祭追思幻想,到將這種完全依托神話故事般建立的國家,家族框架造夢的延續.所以這一座西夏旅館在小說裡可能真有其物,也可能不過是圖尼克思想混亂下幻想的產物,是以他可以一個房間接著一個房間的透視,了解,揶揄,或是抗拒.彷彿那個蔣氏政權創造出一種詭異又壯大的美夢透過他的跟隨著把夢延續,直到圖尼克以為自己如李元昊殺妻了,他要找回妻子,找尋妻子的過程中讓他重新的認識了自己夢境創造者的過往,也想到了西夏的故事.也透過了孩子連結了西夏老者.但這樣的夢還要再交給孩子嗎?於是乎,他的先祖在西北建鐵路,他的同輩李雙全在南台灣搞鐵軌出軌殺妻.小說以建鐵路表示DNA的融入,而拆軌則反是,不過正因為拆軌,才發現那些姦淫,亂倫,雜交,殺戮才是種族繁衍與消逝的必然,所以脫漢入胡要問胡在哪裡?也同時問了漢在哪裡?.

    版權頁上寫的是2008年9月初版,相比當時出版關於1949年大逃亡的大批書寫中,別的書都在談從哪來,怎麼來.這小說卻提出了去哪裡的質問?若不是因為太難讀懂,很難推薦給別人看,實在是一本執得讓人花時間思考想想的書籍.至於為什麼寫成這樣散亂跳接,各種囈語,垃圾話或是完全不解其義是令我困惑的.也許這是作者駱以軍的風格,可惜我還沒看過他的其他作品,不知真確否,也可能就像我猜的圖尼克根本就是已經瘋了,精神失常了,所以所有的內容寫成這樣難懂就有解了.但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畢竟自己的程度想像就只能走到這裡.甚至我以上重新編寫故事的線性敘述也是錯的,是個人無意義的連結也說不定.因此書最末一章圖尼克造字,想到了西夏文字,衍自於漢字卻又形成非漢字且ˋ具有現代性的文字型態.這裡的現代性就是自造自解排除或遺忘了它原有的DNA.從文字到種族.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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