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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Ensaio sobre a Cegueira,Jose Saramago)

     接著看三本中長篇小說,薩拉馬戈的"盲目",格羅斯曼的"一匹馬走進酒吧",奈波爾的"在自由的國度".

     盲目原文是葡萄牙文.一個荒誕卻絕對驚悚的故事,驚悚的故事卻未必等於大眾以為的那種有趣好看的故事,它的驚悚也不在虛擬劇情,而在赤裸裸未被看見的事實.在卡夫卡的"變形記"裡,一個人一早起來發現自己成了隻甲蟲,由此透視出的關係權力間的真相.而"盲目"則是一個開車的男人在等紅燈時,突然失明了,陷入了一片全白的世界.但故事的展開於一個好心的路人協助男人開車送他回家.但這失明的症狀似乎會傳染,這個好心路人,幫開車男人檢查眼睛的眼科醫生先後都跟著失明了.然後是男人的老婆,路人的老婆,眼科醫生的病患,逐一蔓延到全市全國,幾乎人人都瞎了,眼前一片白,這個失明的傳染病被稱為"白症".唯一沒有失明的就是眼科醫生的老婆.這醫生非常警覺的在一發現失明可能是一種傳染病時就通報了高層,政府派人將最先染病與疑似感感的人都關進一個精神病院隔離.300位目不能視的人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沒有充足的食物補給,也沒有後充足的衛浴廁所,所以被隔離的患者不單因為強奪食物與爭奪空間而陷入混亂,也因為廁所不足行動不辨不能盥洗,而隨地大小便,外面看守的軍人也害怕被傳染不敢進入室內,也對任何試圖接近大門的人都開槍射殺.這一群人等於是陷在一個無法逃離又骯髒惡臭的監獄.有監獄就該有監獄老大,300中的一小群男人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手槍幾根鐵棍,憑藉武器成了隔離所的黑老大,他們強佔所有配給的食物.規定所有失明者必須把財物交出來才能分到食物,等到失明者財物都進了這幫人手裡再也沒錢買食物時,他們就強令每一間病房裡的女性必須先讓他們強姦後,那個病房的所有人才能分配食物.這時監獄不僅成了禁地,更是人間煉獄,為了食物,即使是丈夫,父親,也得送上他們的妻子,女兒..

    在這300人中有幾個不甘於作為被困受迫害的囚徒,他們想要打破壞人壟斷食物配給的權力,其實更單純的說,他們只是想求吃口食物活下去的人.那就是白症爆發初期最先被隔離的七個人,第一個盲眼的男人,他的妻子,,眼科醫生,戴墨鏡的女孩,斜眼男孩,戴眼罩的老人.與唯一沒有失明去假裝失明的眼科醫生太太.由於醫生太太是其中唯一看得到的人.她利用壞人在強姦其他病房女性時混入其中,殺掉了壞人的頭目.不但報了強暴污辱之仇,還激起了其他女性反抗的心理,一個女人以自身為武器,點燃了壞人所在病房的床單,引起了大火,燒死了壞人.也把病院燒坍了大部分.這時才發現看手他們的軍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於是這些人陸陸續續地開始離開隔離病院.在醫生太太的帶領指引下,這七人小組興起了要回家看看的計畫.但他們沿路所見,路上除了偶見成隊的盲人外,就是已經路倒餓死的人.整個社會已經失序了,沒水電,沒有運行的車,連食物都沒有,商店被槍破門窗,貨架上能夠吃的食物都被偷光了.盲人間為了找到的一點點臭酸食物大打出手,路邊的流浪貓狗在啃食人的屍體.

    起先,隔離病患的精神病院裡人數還不多時,盲人們還能自行組成有紀律的組織,但當病患的人數暴增,院內擁擠不堪時,組織便崩潰了,廁所形同虛設,食物補給開始變得不定,資源分配不均和不安情緒糾纏,暴力組織悄悄形成了.這場白症所引起的災難,是想像中難的一見的可怕的惡夢,人類文明瓦解,人性被推至懸崖邊緣顯現出猙獰面目,地獄中最痛苦的刑罰,其實是人性中駭人的惡臭.逃離精神病院封鎖後,盲目的世界禮,人們再也找不到自己家,活著的人返回蠻荒時代生食肉類的境況,滿是糞便的人行道上,成群的狗自屍堆中挖出內臟和人肉來啃噬.就算這七個人找到了自己的家,但那不過已是相同的房子卻不能稱為家的地方.人們隨即毫無選擇的面對生存的現實,該如何適應盲眼的不便,如何爭奪有限的食糧?如何運用生物本能?維持最低限度的生理需求.為了生存,殺人,欺騙,虛偽,乃至忘掉自己的親人,所有能見的人性醜陋.

    秩序的崩解是可見的災難.人們以為理所當然的東西不見了.從一開始紅綠燈的不見就有著這樣的隱喻.號誌是一個引領交通秩序的樞紐.人類文明發展今天這般龐大必需依賴秩序而生.只要秩序遭到擾亂或棄毀,世界即使不會馬上進入蠻荒時代,也一定令人無所適從.白症中的這七人小組是唯一曾顯露出人性光輝,作者並藉由他們的"眼光"來透視災難中他人人性中為生存而使出的惡型與偶爾能見的善念."我認為我們本來就是盲目的,盲目卻又看得見,看得見卻不願看見的盲人",作者的這段結論很清楚,盲目是一種隱喻,人類文明的裡的一切並沒有人們自以為的那麼理所當然,而我們竟會如此覺得,原因正是因為"盲目".,對於他人,對於社會對的視而不見.這些才是秩序崩解的開端,結果是整個社會完全無法繼續運作.因為目光中無人,無物.所以每一個人,在這本小說裡的人物,都沒有名字.他或她只是依附著他或她的工作或曾經的行為或外在的飾物而取的.比如醫生夫人,斜眼男孩,戴墨鏡的女孩,戴眼罩的老人.盲人不需要名字,人的存在是透過他人的目光中的自己而成立.問題是如果眼中無他人,或這些事務或飾物不再有意義,那麼那個名字還有甚麼意義?最直觀的諷刺是身為眼科醫生卻不能幫人治療白症,連自己也盲了,那麼稱他為"眼科醫生",不就是諷刺著一個文明系統的崩潰下,連一個個體都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自己.如小說裡墨鏡女孩所說"我們的內在,也就是真正的自己,其實是沒有名字的",是依附著他人.所以人類文明的各種社會組織,私有制,資本主義,消費市場,貨幣流通,政府,軍隊,社福制度,慈善機構,學校,宗教組織等等本身不該成為社會目的,文明的目的是為了人類本身,當人無法以其自身的意義存在,那些所謂的文明創建自然也就無用.

   秩序毀滅的時刻間還是有一絲光明的.醫生太太在整個故事里,一直身為眾多盲人的引路人與照護者,也是唯一能親眼目睹各類悲劇發生的"明眼人".而她除了不得已以剪刀刺向施暴者外,無時不以"善"出發來引導所見悲劇或兇殘或自私行為的合乎人性讀觀點.那怕是依些極端的惡,她仍夠幫它找尋一條合乎人性需要的觀點.因此他的明眼不在肉體,而在心靈.之所以會如此,可能因為正在面臨一個生死存亡的時刻,讓那些惡看來沒這麼惡,或者說,其實任何事物都沒有它表面看來的這麼容易直接判斷結論,只是因為我們"目盲".比如不能靠自己老婆被強姦來取得食物,但為甚麼就能靠別人老婆被強姦來取的食物而不表異議?正因為目盲,戴眼罩老人與戴墨鏡女孩才能無視雙方的齡差異與外貌成就一段戀情.這裡仍存有的愛與善或許是後來大家又無原因復明的理由.

   因為作者不愛複雜的標點符號,全文只有逗號與句號兩種.但小說比然充斥大量的對話.沒有引號的又不分行的對話結構考驗讀者的耐心與觀察力,很容易一下子失去對話主人,這是閱讀的難點.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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