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逆轉力(大數據棒球)：數據狂人、棒球老教練和他不起眼的球員們(Big Data Baseball:Math,Miracles,and the End of a 20-Year Losing Streak,Travis Sawchik)
"大數據逆轉力"是本繁體書,去年中就出版了,但我不知道.直到幾個星期前瞥見一本叫"大數據棒球"的簡體書,才發現它在本地也有出版.可能是因為本地的這家出版社專門出大專教科書,用了有點學術味的"大數據逆轉力"的書名而被埋沒在書海裡.在棒球並不風行的對岸依照它原文"big data baseball"的意思翻譯才引起我注意.基本上這本談的是"Sabermetrics"所誘發的棒球革命,賽伯統計學.以mlb匹茲堡海盜隊在2013球季使用革命性的棒球統計資料來改善戰績的一段經歷.這支連續20年都沒有進季後賽的球隊,在Money ball出版四年後都還沒有自己的數據分析團隊,這本書就是寫海盜隊在預算窘迫,沒有明星球員,小聯盟球員普遍期望不佳的狀態下如何利用大數據,重新改造球隊防守型態而於2013年打進了季後賽的一段過程.
雖然是一段改革歷程敘述,但從管理學角度看卻是個非常好的個案分析教材.可惜它是本簡體轉繁體的翻譯書,以棒球在本地的風行與專業程度,有些專業術語讓我們翻會好很多,比如球型改譯成球種,下墜球改成伸卡球,球隊會所改成球員更衣室,投球70次改成投70球,或直接以Tommy John手術替代韌帶變換.凡此種種不勝枚舉.太多對岸的用語讓人覺得有點詭異..
案例是從1992年起已經連續20年都沒有打進季後賽的匹茲堡海盜隊.2012年連續兩年又因為下半季打得太差而無緣季後.下個年度能用在簽自由球員的預算只有1500萬美金,球隊戰績長期不佳造成票房差收入低,老闆又不願意花大錢再投資.小市場低資金的球隊要怎麼玩下去?從管理層來看,2007年任總經理的Neal Huntington與2009年任總教練的Clint Hundle在連續的失敗球季下應該都有飯碗不保隨時被開除的心理準備.為了保住飯碗,必須至少要在下個球季打進季後賽,因而球隊裡所當然必須要有改變.而這改變是甚麼呢?
費城人以13年3.3億美元簽下Brian Harper,教士以10年3億美元簽下Manny Machado,天使以10年3.6億美元簽下Mike Trout,以上的大合約是前幾天陸續出來的.這些大棒子能夠打全壘打創造得分,上壘率打擊率都有一定的高度.但是年薪動輒3000萬美金以上,即使回到2012年底,可能頂薪未到這種程度,但是海盜不像費城人洋基道奇紅襪天使這些願意花大錢的豪門.區區1500萬要簽誰呢?顯然買大棒子,改善得分是不可能的,而強力投手如何?2012年道奇以6年1.47億簽下Zack Greike,2013水手以7年1.75億延長合約簽下Felix Hernandze,至於後來的verlander與kershaw就更別提了,都是1500萬美金簽不到的球員.
2013年開季前海盜隊以2年1700萬簽下捕手Russell Martin,2年1400萬簽下投投手Francisco Liriano,剛好勉強符合當年1500萬預算.值得一提的是Martin前一季的打擊三圍是/.211/.311/.403,Liriano前兩季的era都超過5,5.09,5.34.以這些常見的數據來說,打擊率2成出頭,自責分率超過5的投手似乎不是太好的選擇,何況要期望他們來改善球隊戰績.簽下人該有理由,從以上的數據顯然不成理,從這裡就要進入棒球大數據的影響.也就是因為新的革命,才使得海盜隊簽這兩人.
2007年開始一套即時專門針對投手投球的球速,出手點,球種,轉速,位移等數據偵測的系統pitchf/x被引進了球場,2009年又有一套專門針對一場比賽所有球的運動速率,落點,球員的運動速率,啟動,球員揮棒或傳球的球的初速與尾速判斷的系統被引進了球場,從此一場比賽對於於一顆球,每一個play的運動都能被記錄下來,包括球的運動與人的運動.使得棒球統計學這項工具從Bill James開始記錄數據80年代的每年20萬筆快速提升到每年24億筆.Sabermetrics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以前不能測度的選手防守能力,如今變得相對容易,比如一顆高飛球擊出的當下,外野手花多少時間啟動第一步,以求到達正確的位置接球,這兩個動作之間的差距就是球員能力與天賦的差異,測度這樣的數據現在都能做到了.防守能力再也不是憑印象給分的東西了...
前面已經提過,海盜隊是不可能買那些貴得要死的大棒子,海盜小聯盟系統裡暫時也找不到能立即拉上大聯盟的棒子.所以管理團隊將多得分的角度給擺一邊.他們想的是既然不能增加得分,那是否能透過減少失分來贏取勝利.要減少失分最具效能的方式是簽下那些三振能力強,,強速快,四死球少控球佳的強力投手,顯然這也不是他們預算裡能允許做的事,於是數據派上了用場.從數據顯示大聯盟過去100多年來球隊的平均打擊率都維持在0.28x到0.300附近,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投手或許可以控制三振,全壘打數,四死球球,但是一顆球被打擊出去是要形成安打或出局並不是投手能單一決定的,決定是否形成安打的最大因素其實是防守,而棒球運動中的防守球員站位百年來一直都是固定沒有改變,所以假設打出去的球分布範圍隨機,前面那個恆久不變的球隊打擊率,就是這種站位下的結果,因此有這樣樣思維產生,可不可能藉由改變站位來影響對手打出安打的機率?而根據數據也顯示過去打者打出去的球中,有73%的滾地球是打向打者拉回打擊方向,所以若能讓打者多打拉打並打出滾地球,加上配合防守球員戰位的改變,是不是就有機會提高出局機率?而讓打者擊出滾地球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避免苛求三振讓投手投太多球,對於像海盜這樣湊不出5個優良先發的球隊而言,除了減輕投手負擔外,還能保存投手長期的戰力,畢竟大聯盟投手的手臂已經成了消耗品,開過Tommy John手術的人太多了,所以以最簡易有效率的投球方式讓打者出局,降低對手的上壘率,提高投球效率便是海盜隊2013年的目標.
基於以上的原因,訂下了2013年球季海盜隊必須執行的策略.一是讓對方球員多打滾地球,同時最好能在3個球以內來解決一名打者,二是針對打者特性採取改變防守戰位的移防布陣策略.雖然憑著大數據可以擬訂這些原則性的策略,但棒球是一種運動非棋戲,它的執行面仍是須由球員在實戰中以有限的肢體運動來達成,這困難度可比規劃難多了.要打者打出滾地球,可不是辦公室裡那些大數據工作者一句話就能辦到的.造成滾地球最有效率的球種就是伸卡球,所以他們要之先被下令禁投伸卡球Charlie Morton提升他投深卡球的比率,連不投伸卡球的老將A.J.Bernnet也必須配合,至於他們花了1400萬簽下的Liriano其實並不擅長伸卡.但是根據大數據雖然他在Tommy JOhn手術後球威大減,前三季的era都超過5,但是他的球速已經逐步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且他有全大聯盟第一13.5%的讓打者揮空率,與讓打者打出滾地球的滾飛比.簽下Liriano可能是數據與球探的雙重效果.但是簽下捕手Russel Martin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就要拜先進的pitchF/x的功勞了.Martin出自道奇,打過洋基等豪門,但是海盜簽下Martin看重的並不是他的打擊能力,畢竟數據就是那樣.前一年季後賽的打擊率只有一成多.他們看重的是他"偷好球"的能力,所謂的偷好球(pitch framing)是一種傳統數據無法顯示的東西.就是捕手透過接球瞬間擺放手套或移動手套的方式讓一顆投在k-zone邊邊角角的球被判好球.因為有了pitchF/X紀錄了每一顆球實際上應該是好球還是壞球可以與主審實繫上判好壞球形成對照,一方面可以看到主審的誤判率,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接球與瞬移手套讓它變成被主審判好球的"偷好球"能力.有了他的偷好球,與讓打者揮空率高Liriano,那麼投手會有更多的機會控制在球數領先下,投出讓打者容易打出滾地球的球種,角度,與位置.而在那個地點,早有透過數據移防布陣的海盜球員.因此Martin的功能除了偷好球創造滾地球外,也有節約投手手臂的能力,這些是傳統數據看不出來的東西.
2013球季海盜隊最終以94勝相隔20在打入季後賽,雖後來阻於國聯分區賽,但比前一年的79勝,已經是有大大進步了.隔年2014年維持88勝雖然輸在外卡戰,但是移防,偷好球,讓對手打滾地這三個球策略就是海盜隊這一年進入季後賽的三個關鍵,也開始被其他球隊重視了,海盜隊2013年的移防數前一年的6倍,約400多次,到了2014年又提升到600多次,其他球隊也開始跟風加重移防的執行,這也是最近看mlb轉播越來越常見到的場景.Martin在2014年球季結束後,與藍鳥簽下了5年8200萬合約,要知道2013年拿750萬的martin他光透過偷好球就幫海盜隊省下約15分,以一分代表500萬來判斷他幫海盜起碼創造了5000萬的價值,但他只拿750萬.因此,偷好球這樣技能已經開始被其他球隊注意了.小市場的海盜自然無法留人,不過它們可以繼續去找其他便宜的偷好球捕手,liriano則拿到2013當年的東山再起獎,2014年再與海盜續約3年3900萬,總教練Hurdle則獲當年國家聯盟最佳教練,2014年球季開季前海盜與總教練Hundle與總經理Huntington各續約3年,這成績應該讓這個管理個案更具傳奇性..
大聯盟使用伸卡球的比率雖然隨著海盜隊的策略有一度提升的趨勢,但近來卻又慢慢下降了.原因很簡單,也是因為數據.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既然打出滾地球對於攻方式不利的,那麼球隊可以思考找那些專打成飛球的棒子就行了,所以打高仰角一度成為話題,開頭列的那三張近期的大約不也就是這類的選手.這只是說明數據與策略應用並不可能永遠是固定不變的,特別是在sabermetrics的發展下已經精細到每一個play的球與人的運動,速率,方向,時間全部都能記錄,甚至可以將球員的能力轉化成分數相互比較.再轉換成等比金額,恐怕以後連部分球員的身價都可能因此有了精確的判斷而不會隨便買到假貨或開出天價合約.因此數據的革命絕對不是只有在辦公室裡,這也連接著本書的另一個重點.就是大數據下的工作者.
總經理Huntington雖曾服務於多球團,但其實他跟近期大聯盟部分球隊的總經理或管理層一樣,不是打棒球而是從學校機構出來,通曉統計或管理學.他們來球團本來就是想以所學來幫助球隊,但是他們平常的工作夥伴卻是一輩子都在賽場打滾的運動員.比如總教練Hundle就是,要他相信那些抱著筆記本電腦的書呆子總經理Huntington與隨後聘請來的數據分析者Dan Fox與Mike Fitzgerald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球員眼中這些數據分析者搞不好連接球都不會.而海盜隊自然不是從2013年才開始這些變革,起碼從2009年起他們就以小聯盟的球隊為試驗品開始試行移防變陣布局,也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才讓小聯盟球員,教練知道這些新做法的目的與意義,而那些數據分析者也不是拿著報表去告訴球員各種數據資料的意義,而是將它們轉換成圖型,比如打擊分布圖,投球熱點位置圖讓選手一看即明白誰擅長打甚麼位置的球,打向何方,而能臨場做出相應的變化,而數據分析者也不再只是在電腦室裡,他們參與海盜隊的賽前會議,甚至跟隨到客場提供意見.由上可知這些數據分析能否作用成功,除了相應策略的擬定執行外,執行者的開明度與接受度也相對了決定它的成敗.
雖然這是本談2013年海盜隊的經歷與大數據運用的過程.但我以為它是個很好的管理個案教材,個案的意義不是提供我們答案,而是提供我們分析思考的一種經驗路徑,畢竟海盜也不克能就此一帆風順,其他的球隊很快就能仿效學習,甚至會把sabermetric用得更好.這才是看本身的目的.書很平易,內容不錯值得當休閒物來看,就是翻譯是由對岸出的,很多棒球相關用語與本地不同,可能讀者要略為想一下才能領會.以上.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