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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活(閻連科)

  這是一本極端荒謬好笑的小說.最有趣的這小說從頭到尾每一個段落,橋段,人物,乃至對話都充斥著大量的反諷,有許多情節儘管超現實無厘頭,但挺有意思的,所以閱讀時盡量打開反諷的想像,會發現它說的是以前的故事,其實是借古諷今,且不存在提供政治正確,而在抒發人性.

  受活,意思是指快活.在這本小說中受活是個地名,位於豫西深山中一小村,與接鄰的三個縣距離太遠,以致三個縣政府都沒想將其納入管轄,因為沒人管,所以自古以來就是個自在化外之地,加上地利豐饒,自耕自足,生活在其間自然受活.唯因地處偏僻,加上歷史因素,在受活莊生活的多數都是殘疾人,盲啞嚨瘸無一不缺,身心肢體正常的人罕見.

  茅枝的父母是皆屬紅四軍,因為被誣指是敵人的間諜遭槍斃,後來被平反,15歲的茅枝被父母的戰友收養投入長征,一路帶到延安,但因為在途中凍傷腳趾,遭解散回鄉.於是茅枝一路的返回到豫西耙附近體力不支被受活莊的石匠救起.就在此生活下來,嫁給石匠,生下女兒菊梅.在受活生活了許多年,由於對外封閉並不知外界的變化.直到有次茅枝外出去上轄的柏樹子鎮路上看到了其他村莊成立了人民公社.才知道共產黨已經統治了國家.茅枝本來就是老紅軍,所以她回莊以後鼓動受活莊村民要加入互助組入公社.她告訴村民加入公社後,受活莊將能過上更富足安樂的生活.因為受活處在三不管地帶,石匠與茅枝走了幾百公里分別到了三個縣的縣府請它們將受活納入限管轄,最後終於被雙槐縣接受了,受活莊正式納入該縣,同時成立了互助組人民公社.入社後,茅枝被視為是該莊的村委書記,組織大家墾殖種植,當年收穫滿滿,家家過上了更有餘的生活.一直到1960年大煉鋼活動燒進了受活,村民放下農活,捐出自家的鐵器,服從國家的命令,但最終是家中的鐵器搬完了,臨近樹林砍光了,卻只煉了一堆廢鐵渣,上級不滿意,但是沒辦法,其後三年自然災害,就是大饑荒來臨,每個地方都有餓死的人.只有受活不受影響,家家三餐,各種食物充足.上級聽聞如此,便藉著權力要受活捐量支援其他地方,一而再再而三,接下來其他地方逃荒的人跑來借糧,不論是公家還是私人都說受活是人民公社的一員,所以支援別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越來越多界良的人讓受活莊受不了,家家戶戶開始拒絕捐助.但有一天晚上,眾多的饑民趁夜入侵了受活莊,開始逐家逐戶的搶糧,不從即殺人.一夜之間,受活莊村民的糧食都被搶走了,畢竟這裡只有盲聾瘸等殘者,勉強種田尚可但打架自然是必輸.許多人家破人亡,連石匠也遭搶糧者殺死,村民就把怨氣放在茅枝上,埋怨因為她主張入社才讓受活遭難.茅枝在這種情況下向村民保證,她將帶領大家與受活退社但是經過多年未能成功.直到1990年代改革開放了,某年農曆6月受活竟然下了大雪.雙槐縣長柳鷹雀來此視察,看到六月雪想到莊裡的作物必然受災.於是答應該與受活莊村民補助,並舉辦受活宴.在宴會上村民的表演讓縣長看到了他的機會,村民雖然都是殘障,但是竟然有人能獨腳人能夠跑跳超過正常人,有聾人能將胖帳放在頭上讓任其炸響毫不畏懼,各種超乎常人的表演,讓縣長興起了要組一個絕術表演團的念頭.,縣長想著這個絕術表演團將會為仕途與財政收入帶來更進一步的提升,而受活村民也能藉由表演收入取得自己的一份錢.

   柳鷹雀是個棄嬰,自幼被老縣長秘書收養,從養父臨終前留給他的秘密升官秘笈中取得靈感與方法,長大後依此快速的升職,後成為九都地區歷史上最年輕的縣長縣委書記.為了進一步提升縣經濟收入讓自己官位更上層樓.他想要發展一個特殊的旅遊業,計畫籌款來向俄羅斯購買列寧的遺體,並讓列寧遺體放在他在魂魄山蓋的列寧紀念館.想藉此吸引大陸的民眾來此旅遊,但他對外卻指稱將來列寧紀念館的門票收入可以壤整個雙槐縣民都過上更好的生活,不用工作重地便能夠有足夠的收入.他組織的受活絕術表演團就是希望能夠藉表顏團到各處參演的門票收入來幫他籌措到買列寧遺體的錢.果然受活絕術表演團大受歡迎,巡迴各地演出,來看的人越來越多,門票收入從一張百元賣到了幾千元,一團不夠還成立二團,團員因偉每場演出都有分紅,每個人都賺了幾十萬元.,連茅枝都為了讓柳縣長執行答應讓受活退社的承諾而加入了表演團..因為收入很多,受活村民此時打起了算盤,萬一他們真的退社,豈不是這些收入就不可能再持續,因此他們又回過頭來埋怨茅枝的退社堅持.但茅枝提起當年被搶糧的過往,引得一些老人憶起了從前,加上她指出退社者可以重新入社,才暫時說動大部分人在最終演出後退社.但就在預計演出的最後一天結束後回到住處,團員卻發現他們暗藏的演出收入的錢全被偷了.更糟的是所有團員皆被反鎖,在室外的歹徒要求他們須把更多暗藏的錢都拿出來否則便要餓死他們.幾經周折,團員的錢不但都被這些由縣裡支援表演團的工作人假扮的匪徒給搶走了,連茅枝的四個孫女都遭到強暴.西灰意冷的茅枝帶著受活村民灰溜溜的回到了裝上.而已籌足經費眼巴巴等著列寧遺體的柳鷹雀卻迎來了意外的結果,他派出去要赴俄羅斯的代表團在北京被高層給攔阻了,縣長被叫去給省長申斥一頓,並被口頭免職,將調去出任一個歷史博物館館長,遺體不能買了,失落的縣長回到半年未進入的家裡卻發現老婆跟自己的秘書搞上了.被抓姦的秘書為了求他原諒,就到外面宣傳列寧的遺體被阻攔只是謠言,縣長將在之後再建立馬克思,恩格斯,胡志明,鐵拖等共黨大老的紀念館.聽到這個消息的縣民人人額手稱慶,圍著在街上閒晃的縣長,要感謝他,人民都認為有了這麼多紀念館,雙槐的旅遊將更興旺,雙槐人民將來不用工作就能買車買房.被解職縣長招開了最後的縣會議,發下了受活退社的正式文件,並宣稱自己將移籍到受活生活,散會後他走出縣府大門,直接就往路上的行來的車子衝去,撞斷了雙腿,這是因為受活只住殘疾人,文件寄達了受活,看到文件的茅枝,一高興之下,丟了最後一口氣,71歲的茅枝死了.

  原全人是這本小說裡常見的用語,指得是肢體健全身心無礙之人,就是相對於受活莊的正常人.原全人與殘疾人是個對比諷刺,原全的縣長縣民既要靠殘疾的村長村民來籌款,又搶過殘疾人的糧,再搶過他們的錢.表面上是健全者的恥辱,實際上這引含的幾層意思.首先是國家烏托邦與無政府的對比諷刺,受活的快活都在政府沒有來以前,受活的天常靠的是自給自足,受活是自動式的互助,盲與聾人可以合作開田闢地,單腿與啞巴可以協力擔水掘井,它們是因為缺失而補,不是因為多餘而給,不是比別人多了頭牛,羊就是富農就該分別得上繳給他人,該被批鬥.茅枝的聯合闢田收穫與黨政策下的合開梯田崩潰死人.再來,這是種強迫式的互助組與自立互助的差異,剝奪人性的人工公社.受活殘缺的是肢體,公社殘缺的是人的善良之心.三是當遺棄的殘者與當收養的智者的對比諷刺,茅枝這老紅軍對於,她曾嚮往的烏托邦是一種心態,對於人民生活的期待,但她不會昧於現實,現實是退社好,她就要受活退出人民公社,而柳鷹雀縣長在烏托邦裡看的是個人的升遷,人民收入的高低對他而言只是縣委或地區指導員的職位差異.他是個連家庭生活妻子感受都不顧的人.這自然是諷刺共黨官員的一貫特性.而最終是諷刺歷來的運動革命,正像是受活那些殘疾人的絕術表演團的演出,這些演出不過是對於悲苦小民的挖苦,都已傷殘如此,還要登台演出配合流血,下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正如大煉鋼,文化革命這一齣齣的荒謬出演,然後政府在尤其中抽取大多數的利益,一些配合政府為虎作娼的人則趁機撈偏門搞好處,然後絕大多數的人民都成了革命的演員與觀眾.而最後是對"我"與"我們"的諷刺,受活裡都是各自為政,表面上講我,實際上都是"我們"才能完成一些事情,而縣府幹的那些事粽是藉由"我們"知名,但最終都是為了"我"個人的私慾與好處.茅枝婆對此應該最為明白,他為了共產思維讓受活入社,是真的以為那會讓"我們"更好,但是卻引來毀村的饑民,所以她放棄了"我"的烏托邦為了"我們",當他看到演出團員人人賺錢到樂不思蜀,提出回社活退社,人人當她是阻礙賺錢的壞人,她又看到了"我"的烏托邦的缺憾,重新思考著另一個"我們",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回歸於"我".

  我們知道閻連科一向以河南為題材的發生地,就像莫言之於山東,賈平凹之於陝西.所以這本小說用了大量的地方俗語,地區流行的順口打油詩,傳痛戲曲的口白,與許多河南話為基礎的話語,這些可能不意懂得內容大部分書中都有解釋,應不致造成閱讀障礙,但卻顯得這小說有一點粗俗性,或說鄉土性吧,不過配上那些荒謬引人發笑的橋段,似乎也蠻適合的,雖然說有部分稍微脫離現實,但應該也能接受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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