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教師(Die Klavierspielerin,Elfriede Jelinek)
"鋼琴教師"完成於1983年,2001年曾改編成電影.不想看小說也有電影可看,但兩者的藝術形式對偏好通俗文藝者是挑戰,小說氛圍壓抑藏玄機,電影則稍偏抽離,情節有所改動,但沒有失掉原意,自身無甚情節,壓抑,時間流動緩慢,沉悶:特意創造的悾悾感,灰色,從小說到電影,無色彩點綴.
故事是鋼琴教師艾莉卡.柯赫與男學生華特.克列默彼此的慾望試練與折磨.艾莉卡的母親對女兒的控制慾與佔有慾極強,儘管艾莉卡已過35歲,仍不得隨意的按自己意識行事,出入需報備,除了赴學校教授鋼琴外,她並不被允許結交被認為會阻礙在藝術向上路徑上無關之人,只要有任何母親認為不適合之人接近,必會插手阻礙女兒與他認識交往,事實上除了練琴向上外,母親也不認為女兒還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該做.,但她的鋼琴技巧在專業者眼中總是無法晉升到最高的位階.因此艾莉卡表面為自負的鋼琴教師,但實際上是個藝術成就中等無法進入最高藝術殿堂的音樂者,只好被迫退而求其次的擔任教師,因此母親的壓迫佔有控制為艾莉卡帶來焦慮不安的陰暗生活.這與她外在的表現呈現完全不同.母女之間變成了控制與被控制的關係.當她父親住進精神病院以後,艾莉卡就替代了父親陷入母女二元結構的牢房.兩人都試圖將對方撕成碎片,以滿足自己的需求和厭惡.她們是彼此的影響和被影響者,補此相愛又彼此虐待.艾莉卡自幼即受母親毫無縫隙的嚴防管制,遠離正常社交,為掩飾自卑和笨拙而刻意與人群保持距離,並且用極端的優越感和壓迫他人來欺騙自己實質上的內心虛弱.她窺探自由,但又恐懼可能隨自由而來的被無視和被拋棄,因而主動的放棄自由,依賴強權,進而發展成病態的受虐性心理.
因此,小說的前半部努力除獻出這兩種落差.艾莉卡一到了學校表現出高貴,尊嚴不可侵犯,嚴肅,對於被指導者一絲不苟,每一段演奏,每一個音符極其要求,音樂的起伏從弱到強,從低到高,凡是不能符合他的要求與認知,就會遭到嚴厲的批判,因此學生無不戰戰兢兢.但是,私底下,在學校與家這兩個地點之間,艾莉卡有著大量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總是趁機日常的花費中偷藏起一些零用,以便能購買母親不允許他穿的那種流行俗艷的衣服裙子,在無人察覺時偷偷地以各種藉口轉赴到城市中偏僻的地區的三流影院,觀看大量的情色電影,或是去貧民窟所所在的街巷區域看那邊的男女偷歡做愛的情景,或是公然的課後帶著她古典樂鋼琴教師高貴不可侵犯的神色與衣著寵辱不驚的走進脫衣舞孃店,目的只是為了在單人包廂裡,邊看女性脫衣展現身材,邊撿起腳邊前面一個客人丟棄手淫過後擦拭精液的衛生紙來聞,這一幕電影雖有表現,但我猜沒看過原著的人不知道那個聞衛生紙的動作是在做甚麼,不知道是否是我看的版本有刪除或是原本導演就是這樣表現,但原著裡去看情色演出展了相當的分量,且很清楚地顯出了這個在學校與家庭兩點之外真正的艾莉卡已經成了一個怎樣的人物.他的神經質,灰色,壓抑,已經逐漸地成了一種怪異病態,而我們也準備看著揭開真面的鑰匙的到來.
克列默是個年輕,興趣多元但專注飄忽不定的人,舉凡鋼琴,豎笛,空手道,泛舟皆能輕鬆學就,但因為缺乏耐心總是入門即止不能在任何一項上下功夫取得成績,對於嚴肅的鋼琴女教師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男性生物的基本特質,不過能從那與鋼琴教師對演譯舒伯特舒曼曲釋的爭議,到演奏巴哈而感受到一種誘惑,年輕人初始不過是用這個看似不可企及的獵物來磨煉戀愛經驗,玩玩的心態.他以為自己交到好運,能偷香竊玉.何況是一個尊貴無比令人不能侵犯的鋼琴教師,他以為自己成功的掌握了情愛.卻不料陷入一種意外狀態.在學校的廁所裡.他以為自己的愛情就要實現,但其實那只是一次他以為的可能的性經驗的展現.但是連這樣的要求也沒能達到.這位女教師怪異的中途暫停.強硬的主導掌控了局面,尷尬的場景畫面,一個難子就這樣單獨脫著褲子留在那裏,電影與此稍有不同.但嚴肅的教師酸然展現出主導掌控,卻也同時表現出笨拙怪異.求而不得最是苦,於是克列默主動追上門來,女教師與學生就這樣公然的打開了教師母親的禁地,但是女教師卻提出了怪異的要求,讀信才能理解的情愛,"折磨,鞭打,綑綁"她才是愛她.面對艾莉卡獨斷的要求,克列默顯然手足無措,這是怎樣的愛情,這是怎樣怪異的人?!不覺之下斷然離開.但艾利卡因此為害怕失去情人終於孤身前去乞憐,原本高高在上的鋼琴教師失去了最終尊嚴,無法完成的口交,只讓女教師嘔吐,滿室的嘔吐物臭味遭克列默嫌棄,然而克利默潛意識中同樣受到鋼琴教師要求他虐待性行為的誘惑,他也想嘗試取得主導,因此就施加在教師身上,作為最後的告別.時候雲淡風輕的克烈默竟能輕鬆與年輕金髮女學生調笑狹膩,目睹此景的艾莉卡只能拿刀自刺默默地離開校園回家,並無人注視到此人此景.
艾莉卡的壓力顯然來自於母親.這位母親簡直就像是活在中世紀的人物,專制無知又狹隘偏頗.她認定艾莉卡是一個音樂天才,企圖透過所謂的"努力"讓孩子接受"自我".,但是顯然可能艾莉卡並沒有太多音樂天賦,所以最終也能成為一名音樂匠人,但她們母女卻已陷入自欺無法自拔,從而營造假面虛幻的自我優越感.這種假性的努力觀點總是以為不斷的努力它能超越身體的限制.並試圖擺脫身體必然伴隨著的各種低級欲望的糾纏,禁慾是它的表現.因此母親在艾莉卡進入青春期以後為何如此警覺擔心孩子陷入的欲望而遠離鋼琴,甚至乾脆母女同床,連最後一點私人獨處能有的性慾之路都被艾莉卡的母親給切斷了.對身體慾望長期的壓抑後,身體就變得如同一灘死水,甚至在幻覺中艾莉卡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腐爛.所以她用刀割下體,或是聞著男人殘留精液的衛生紙卻依然如此冷漠,平靜.正常人的行為在艾莉卡身上出現了倒轉,由於身體的衝動已不存在,只剩視覺上的尚能滿足,所以她偷窺,偷看,跟蹤,成了這小說無處不在的場景.當自殘在根本上的強度已然無法更進一步的刺激慾望時,就成了更升級的自虐或慶求別人來虐待自己.由自虐轉換成受虐來向享受滿足的心理前進.就是一種自虐行為,所以克列默的出現顯然是鋼琴教師長期等待的機緣,在廁所中的初次經驗裡,克列默屈從於她的要求,任由她侮辱對待他的身體.學生實際上仍沈湎於浪漫的愛情幻想之中,因此當克列默無法達到目標時就只能順從於她讀信的要求.但是當他讀了艾莉卡的信,並且面對她所準備的施虐工具的時候,卻嚇到離開時卻使艾莉卡在心理上受到了沈重的打擊,使她長期保持的優越感蕩然無存,因此她陣腳大亂,再也無法保持平日里的鎮定與從容,於是她反過來主動追求克列默,並且試圖與對方建立一種關係.然而她所面對的是一個與她精神觀點根本不相同的人,再次的嘗試依舊失敗,而克列默顯然也對自己被挑起的暴力性驚嚇到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地就回到了年輕人的世界,而艾莉卡就無可避免的最終只能回到構築自身幻想的小屋裡去.
艾莉卡的悲劇是個案的,從我們的角度可能會對於家庭教育或是教養問題,或是從情感綁架問題出發發展出一些論點,但這老生常談的東西可能並非作者的意圖,我以為這本可能有大量的對於心理學的探索,特別是變態性,自虐性上,只是那不是我擅長熟知或有極大興趣的領域,因此也就不能寫下關於這部分的內容.但單就小說或電影而言,對這方面有興趣的人必然會覺得好看,其他人應該就會有相反的結果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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