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權的世紀角力：從TED、論壇到智庫，公共知識分子及意見領袖面對「思想產業」的理念拉鋸與道德考驗(The Ideas Industry：How Pessimists，Partisans，and Plutocrats are Transforming the Marketplace of Ideas ,Daniel W. Drezner)
看這本書最先注意的是瞥到了Ideas industry,想看一下它究竟要說甚麼.ideas industry在書裡翻成"思想產業",思想竟也成了產業?!,雖然個人比較傾向翻成"理念產業"或"意見產業"較為通俗,畢竟"思想"一詞的中文略不同,有它定式的地位,很難想像"思想"也成了製造出來的產品或商品,似乎不該與理念,意見同階,但後來發現意見,理念,思考這三個名詞在書中幾乎是交叉混用的,並沒有刻意分明.因此轉念一想,作者要破解的可能正是這個.內文試圖寫出現代興起的意見領袖(thought leader)對於政策的影響,這裡的政策主要是外交政策,美國外交政策領域的規劃與決策傳統上會納入被稱為公共知識分子(public intellectuals)的看法與研究結果.這本書中對thought leader 與 public intellectuals這兩種人的定義有著根本的差異,而這差異正是本書一切探索的源頭,看看引入了意見領袖或思想領袖後思想市場,思想產業會有怎樣的改變.不過因為書以作者外交領域,國際關係專長為例來說明,對於個人來說這本的論述有點狹窄,與我原先的以為的設定不大相同,我原以為他是一本泛談公共知識分子與意見領袖的異同與影響力差異的書籍,但其實內文指以外交政策領域來說明,有點單薄.
有人說,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但今天放眼市場所見只有加菲貓,Hello Kittty,機器貓,居然都是些不會抓老鼠的貓,鼠患不能解,那是引麼回事呢?,因為市場定義的好貓未必第一季能是抓老鼠,而是其他的功能或技能列為第一位.至於這些貓能否真的抓到老鼠根本就不重要了,因為人們直覺以為貓就是能抓老鼠.因此儘管這西貓並不擅長,概念上仍舊被歸類為貓.而加菲貓等終究是貓,難道不能練成抓鼠的能力?!於是半吊子貓也能充當好貓了,..
既然有產業,自然就該有企業,有市場,就有供給,需求,價格,質量.從質變到量變,再從量變到質變.本書的書寫進行大致上就是這個賣到.先探討思想市場的質變.從思想產業的角度有三個核心需先釐清理解,"思想市場","公共知識分子","思想領袖".由於本書以外交事務為主體,所以書中的思想市場是由與外交事務相關的眾多知識和觀點意見,它可能是學者的著作,智庫報告,或思想領袖所發表的演講.及外交決策者和公眾對這些思想觀點的接受程度,來做為供需雙方來決定的一種觀點價值市場,Drezner的研究領域就是美國外交政策的思想市場的變化的現狀在作.長期以來,國際關係與外交理論秉持著結構主義分析視角,認為國際關係下的大格局問題完全都是由結構性的力量決定,個人的短期因素無足輕重.但是政治決策者卻最想看到或找到對短期變化解決對策的方法與意見.因此政策建議的提供者與需求者形成了思想市的兩種主要力量.而公共知識分子與思想領袖就是這個市場的兩種主要供給者.
公共知識分子指的是那些有學術造詣並能夠對廣泛的公共政策問題發表評論的專家,他們主要是在學院或學術機構任職,對於自身有著較高的認知與期待,自認具備能夠理解世事提出對應之道的人.他們花相當多的時間專題的研究,大量閱讀,思考.他們在思想市場中最常做為需求者,通常是政府的外交部門,或是相關機構提出建議與協助的供給者.公共知識分子經常撰寫專業的學術論文或是機構策略意見.他們與"思想領袖"不同.思想領袖這個概念出現得相對較晚,思想領袖是知識的傳道者,他們打造自身詮釋世界方式,然後試著讓多數人相信他們的世界觀.公共知識分子和思想領袖都參與智力活動,但是他們的行事風格和目的不同.公共知識分子對許多事物均有相當了解,能夠指出知識騙子.思想領袖了解一個宏大的事物,相信他們的重要思想將會改變世界.兩者的根本區別就是公共知識分子的使命是懷疑,批評和揭露,但思想領袖則要別人相信自己.這本書主要想談的是就是公共知識分子在過往享有外交政策上絕對的智識意見與地位,但隨著時代的演進,這樣的角色逐漸的衰弱,被後起的思想領袖給超越了.
Drezner在這本書中反複論述從思想市場到思想產業的變化歸因於三種相互作用的趨勢,其一是權威公信力的下降,其二是美國政治勢力觀點的兩極化,與第三經濟不平等的加劇.首先因為社會開放,媒體平台大量增加,使得對於外交政策或國際關係,或更進一步延伸到政治議題上,能夠提出觀點看法,批評指教的人越來越多.冷戰時代那種專業機構與秘密組織提供政府政策研究參考或意見由專業學者形成的公共知識分子意見參與的平台與能量被大幅的拉下重要性與獨佔性,其次是政府機構越來越仰仗在機構外的一些專業組織,如民間或半官方性的基金會或智庫,或是斯民營企業來提供幕僚功能的角色,以至於傳統學院學者的功能被取代,讓他們權威地位也跟著下跌.其次是隨著世界經濟陷入困境,使得傳統政黨解決問題的能力與主張受到選民的普遍質疑,因為越來越多國家出現極端政黨地位提升,極端主義替代了由行為思想保守的學者的主張,這些極端主義往往是由政黨自身利益出發,由支持他們的側翼學者或新聞工作者所提出,而形成了一種相當不同於傳統學者的媒體意見領袖的現象,而經濟的極度不平等是造成思想產業化的重要基礎,財閥富豪一旦對政治與思想感興趣,由於他們實際上置身於上層的精英社會,就會產生在思想市場上顯示自己影響力的強烈企圖,同時也想聽聽其他思想家們的想法,,因此他們採用贊助大學,捐錢給智庫,研究機構,媒體,甚至創辦自己的大學,文化沙龍以及傳播網絡.這三種因素交錯,使得思想市場的結構發生大範圍的改變.前面我們提到質變後即量變,既然新世紀中討論外交領域政策的結構在改變,參與人的不同,同時也造成參與人數,參與方式的改變.而最大的改變便是原先公共知識分子地位的衰退,與思想領袖的大幅增加.結構變化造成量變,量變之後再回饋為另一層新的質變.這次的質變是對於外交政策所提出的建議看法與論述的品質與內容的改變.因為財閥與極端政黨通常希望贊助的機構或智庫能夠回饋給他們想要聽的聲音,或是符合他們權利利益,或權力持續的主張.因此對於很多在內心一直尋求成功之途的知識分子來說,取悅贊助人的迫切想法對思想的內容和思想的提供者都產生了有錢就是任性,且實際上違背他們個人有一種要對公共政治與現代思想作出貢獻的心願,因此他們會不願或不削進入這樣的機構,或做出符合贊助人期許的建議,因此寧可選擇退出這個市場.相對的新興的思想領現則不同,他們對於真正智識追求雖然未必一定是墮落的,但他們卻同時希望能夠藉由這個管道獲得利益與名聲,或者只少能夠維持一個較佳的經濟生活,因此往往他們是比較願意與贊助者或企業思維站在相同一邊的人,也因此它們更受新型的智庫,基金會與私人企業的研究機構的歡迎,出路更多,也因此相對的主張數量與頻率就更頻繁,更願意向極端靠攏.這便是本書作者所擔心的市場與產業的可能弱化或糜爛化訴求.
另外還有兩種極端的現象出現,一是出現許多思想超級明星,這些明星能夠以最簡單通俗的語言文字來進行演講或寫出普羅大眾能懂得的書籍或報告.這些超級明星的存在.能夠讓許多外交政策或是國際關係的問題更容易為人理解,這是好事,有助於政策的思辨,但另一方面這批成功的明星往往不是鎖定一個領域,也不會只參與一種機構與組織,使得它們非常忙碌,一方面因為主題專家變為全能專家,失卻了他對特地領域的性與專業,容易造成錯誤百出,另一方面這些明星涉入太多領域往往成為知識外包組織的融合代言者,自身對問題理解不深,加上單向的傳播失去辯論的可能,也降低了他原先得到明星評價的思想能力,長久下來就不在受重視.而唯一的好處這些明星的年收入已經直達大企業CEO等級,使得它們中的不少人寧願離開教職也要專職從事,因此會吸引許多人往它們成功的道路上走,而這恰好弱化了公共知識分子的角色.另一個極端現象是社群媒體的出現.使得許多知識分子與思想領袖都在社群媒體上發表它們的主張,但是因為任何人都能對這些意見提出看法,這本身並沒有或不好的問題,因為良性的討論有助於問題釐清,但社群媒體的問題是他的閱讀者通常欠缺相應背景知識,批評容易流於謾罵,這本身已經造成問題,但另一層問題是媒體領袖在閱讀這些批判性或謾罵性的挑戰時,往往失去了他原先提出意見時的充分思考能力與時間,在極短的時間下廚了產生怒氣回應外,其實奔本達不到思考被提出問題的合理性與價值性,最終淪為吵架,而公共知識分子或思想領袖會花太多時間陷入這種無止盡沒意義的事情上.
儘管我們可能以為作者最終一定是批判思想領袖,而期望公共知識分子能夠重為主流,但其實錯了.在Drezner的觀念中,他認為這種交叉已經不可逆了.畢竟任何人都有追求他自己認為最大利益的所在.他還提出了三條改進思想市場的指導原則,第一,要看到現代思想產業的缺陷和優點,要相信發展的趨勢是不可逆轉的.第二,塑造現代思想產業的各種力量都在變化的環境,會有利於思想的真正發展；第三,知識分子必須有更加深刻的自我認識,迎接思想產業即將發生的變化.隨著越來越多的學者,智庫及私人部門的研究者了解到思想產業的現狀,他們或許也會放棄短期的明星榮譽,轉而選擇長期的持續性思想研究.這一選擇既有利於他們自己的職業生涯,也有利於整個思想市場,而這也是他認為有望看到的前景.
基本上這本書的內容與我原先預計的不太一樣,我以為他就是討論新媒體出現後,關羽思想與知識研究者可能會面臨到的種種狀態與問題,批判市場可能會有的種種改變,不過內文似乎僅僅涉及到部分,甚至點到為止而已,有點令人失望,不過內文中寫了許多關於多位公共知識分子,知識明星,思想領袖趣事,與爭議,或是他們研究的怪現象,還是提供了一些新內容,算不無小補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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