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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折不斷的女人(Trois femmes puissantes,Marie Ndiaye)

   依舊是本法文翻譯小說."三個折不斷的女人"與前面"溫柔之歌"一樣沒有宏大場景情節,沒有曲折故事編排,是在平常生活裡找尋著關鍵時刻與景致,然後可能直指社會醜陋卻又為人裝作不存在而隱蔽現象.作者Ndiaye是位塞內加爾移民法國的第二代,所以小說與溫柔之歌一樣反射出作者個人經歷的同步眼光,.三個折不斷的女人是透過三個女性與他們所處家庭環境空間的現況來寫男性主導架構的社會價值家庭關係對於個人的影響.三個折不斷的女人呈現的就是三個,應該說一個由男性構建出的社會觀家庭觀帶來的生活壓抑或箝制最終造成破壞,而這本小說所寫的焦點之一"跨國婚姻"其實不是個陌生題材,特別是這倆個國在各方面都有相當不同或差距時,問題是潛伏的,原法屬殖民地與法國人民之間的婚姻,本地民眾與東南亞或對岸人民間的婚姻,兩者呈現的風貌看來是沒太多差異的.

   書是以三篇中短篇小說合成,三個聯繫薄弱卻安排巧妙的故事,各自講述三個塞內加爾裔女性的悲慘故事.第一篇的主角是法非混血的諾拉.她出生在非洲,後移民法國.幼年遭父親拋棄,長大後憑借自身努力成為律師. 三十八歲那年,應父親的要求回到非洲故土,卻得知父親破產,繼母被殺,弟弟被控與繼母有染,因愛生恨而掐死她後入獄.然而諾拉探監後才知道實際上是她父親殺死了繼母,弟弟只是頂罪而坐牢,而她回非洲的任務只是為了幫弟弟辯護.如先前所說這小說的敘事性與故事內容不是主軸,每一篇重點都是想描述一種親情間的關係,變態的尷尬的或是冷漠的,第一篇呈現的是一種關於在父親暴君式陰影下成長的兒女與親情狀態.諾拉的父親蔑視女性,也歧視自身所擁有的非洲血統,他一心只想有個白種的子孫,他到了法國遇到了諾拉的母親,最終在此生下兒子而實現夢想,但隨即拋棄了諾拉母女,而在離開法國回非洲時,帶走了諾拉的弟弟索尼.他對諾拉的法籍母親沒有一絲感情,蔑視兩個沒有長成白人模樣的女兒,經常用刻薄言語暴力當面批評她們的長相,舉止.這個暴君回到非洲開創事業賺了大錢後,一再與不同女人性交,卻終究沒有再生下一白色皮膚的小孩.而這個自傲自卑寡情無義的男人多年來將索尼置身於過度的保護下,使他看似經濟生活滿足,又一路順遂,但實際上離開學校後,索尼無所作為,甚至無法離家獨立,開口回應別人時總是帶著一股神祕的笑容,但是笑容裡隱藏卻是毫無精神意志,充滿了悲傷困惑.這次回到非洲的探訪,諾拉意識到她父親早已化身為一個魔鬼,坐在了她們姊弟的肚子上.在父親加諸給她過往的生命經驗,讓她失去了女性的柔軟,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在法國她努力打拼成為一名律師,結婚後生下女兒,但不幸的也離婚了,帶這女兒獨自生活.在這種經歷下她替自己的生活建立了一種刻板秩序與型態的生活模式,她害怕生活再度失軌,因此不允許任何有可能影響或扭曲她生活軌道的人事物.但是一個同樣離婚帶著女兒的德國男人雅各布進駐她的生活,她所能做的,而她能自然回應卻不是從容接納,而是時刻保持著警覺與焦慮,惟恐被他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秩序與權威,原來她早已成為她所痛恨的父親那樣的人試圖想要掌控當前法國家裡一切. 因此這趟非洲之旅當她回到家鄉,目睹父親的失敗與衰老,得知弟弟入獄真相,雖然她不能擺脫或改變父親的長期習慣態度,但暴君以被生活折磨成了普通人再也不能完全掌控,讓她有了真正的覺悟.她做了弟弟的辯護律師,決心把弟弟帶出監獄不管是那個囚禁他的牢房,或是一直監禁他的暴君家庭,她想讓暴君也有所改變與領悟,她也決定以自然,寬容,自在生活的對待雅各布與女兒.也許的存在也許可以讓生活更好,她要完全擺脫坐在她肚子上的魔鬼.

    第二篇裡"折不斷"的女性主角芳達在整篇小說裡始終未曾以正面示人.關於她的故事與悲劇,Ndiaye是透過描寫她丈夫魯迪的狀態來呈現的.芳達來自非洲嫁給了白人魯迪,後順應魯迪的要求移民來法國.魯迪是個老師教授文學,長相是標準的白人,在非洲著個地方行為舉止充滿自信與活力.芳達愛上這樣的他,跟著他離開自己的國家,選擇來法國生活,本來應該從此過著希冀嚮往的生活.但是魯迪當初向芳達描述的未來生活,在抵達法國後卻始終無法實現,魯迪的工作不順,芳達原先在非洲還能在學校任教,但到了法國卻找不到工作只能當一名家庭主婦在家帶小孩.經濟生活的不順遂讓魯迪的精神狀況不佳,粽是陷入對過去的回想,讓他認為自己的悲劇一定是他父親帶來的.原來魯迪的父親35年前來到非洲做生意,因為懷疑他的非洲合夥人私吞金錢,感覺被騙下就駕車撞死合夥人,後來在監獄裡以手槍自殺了.父親殺害合夥人事件讓魯迪合理化解釋自己得到如此困境的原因.他以為是他的空想和盲目樂觀.帶給芳達來法國的希望,卻也把芳達拖入深淵,這一切正與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因為他父親一個人在非洲創業時,她母親帶著他在法國生活,但因為父親的遭遇讓她不喜歡非洲,連帶著似乎並不是非常關心他,反而經常照顧一個大他幾歲的男孩,而這個男孩後來還成了他的老闆,因此他一早即感到不受母親疼愛,非洲的父親後來又自殺,他認為是靠著自身努力才能取得學校成績,能夠自我提升到教授文學.小說裡呈現的魯迪是個懦弱,敏感,多疑,神經質.開著一輛破車縱橫小鎮的瘋漢.那天早上他不經意又對妻子芳達說了難聽的話出門後,卻害怕那句話會讓芳達從此不再回家來,但是他性格內在自我的矛盾是想打電話道歉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於是絕望的他認為自己總是一事無成,做甚麼事結果都與期望相反,是個不幸的悲劇人.當他在人行道上看到當地的一位藝術家所創作的大型雕像,一個卑身低頭卻長著大型生殖器的男人,他生氣了覺得這個雕像像極了自己:"無能為力卻有個大生殖器".絕望的發現,他的爛車比他自身更能證明他的存在.他隨即想到把自己就是鎮上一座頗具諷刺性的雕像原型,因為他在公司銷售業績最差,替客戶做事漫不經心,犯下嚴重錯誤.但是後來回訪客戶看到了她的花牆時才正視到自己根本沒在這上頭用過心.而他唯一做過的就是逃避.他在兒子面前失去尊嚴,孩子害怕跟他親近,因此他認為他的失敗實在太明顯.明顯到他確信自己將為此失去所有的自信.他原來一直以為自己能過更好的生活有好房好車,也這麽跟芳達承諾,但最終沒一樣實現.他的生陷入泥淖,越是掙紮越是往下陷,而跟他一起陷落的還有芳達與兒子.魯迪因為不得志,遷怒於芳達對苦難表現出來的冷漠.他出言傷害她,又害怕她因此逃走,一次次打電話回家,請鄰居確認她是否還在.這肯定不是芳達夢想中的生活,她曾經是個在非洲學校任教的老師,雖然來自貧困家庭,因為受過教育在非洲這個地方將自己提升到屬於一個教師該有的言行與生活水準上,但到了法國,他成了外來移民,沒有工作,住在破敗的郊區小房.她卻只能選擇忍耐,包括經濟物質上的,也包括對於丈夫因為不順遂而來的各種怪異行為於脾氣.且不是忍耐一時,可能是一直讓這種狀態持續下去.

   第三篇最短,作者創造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歐洲夢,而可以與前兩篇呼應.塞內加爾一個叫嘉蒂.丹巴的女人,因為不能生育,在丈夫死後,被婆婆趕出了家門,讓她去投靠在法國據說生活得不錯的表姐芳達,這位芳達便是第二篇裡那位隱藏的女主角.嘉蒂帶著包袱與一點錢出發,搭別人的車到達海邊,想要乘船偷渡,卻突然反悔跳下船因此受了傷,一個叫拉米納的男人幫助了她,而後這個男人幫她出錢生活買假護照,買通偷渡船隻,再次試圖到法國,她很感動以為遇上了第二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但是在偷渡邊界的過程中,錢被士兵侵吞光了,拉米納也被士兵刺傷了腳.結果,沒錢加上必須繼續偷渡旅程.嘉蒂被迫在小店賣淫,拉米納卻成了吃軟飯的男人,好不容易嘉蒂經受種種折磨終於存夠了一筆錢,想與男人遠走法國.卻不料拉米納先一步偷走了這筆錢,嘉蒂只能繼續在小店痛苦的生活下去,但她依舊想要嘗試,再次地向歐洲闖關,在邊際的鐵絲網上,她好不容易終於攀上了,守衛人員發現了他們而開槍了.嘉蒂就這樣的在夢想的最前緣被自但所阻失去了生命.嘉蒂原先被安排塑造成一個完全接受命運的非洲女孩,她父母自她幼時即棄養她,她由祖父母養大,她的第一男人選擇了她,但她被他的家庭所拒,兩人私奔結婚後只想生個小孩,她倆的日常生活只剩下為了繁殖存在,她沒有名字,沒有知識,未受教育,也沒有教養.老公死後更成了行屍走肉,對於周遭的一都無感,也似乎從不曾活在現實裡.但是從她被告知得去歐洲,她就似乎變成了另一種人,她凱知道自己就是"嘉蒂.丹巴".她是與其他人不一樣的的獨自的存在.即是最終還是被騙,她在生命的最終時刻,依舊確定自己就是嘉蒂.丹巴.

   這三篇小說的共同點是在每篇的最末以:對位.來說明"那個男人"的下場.諾拉的父親雖然是個家庭暴君殘忍無情,卻終究能夠有機會享受子女親情的機會,而芳達在魯迪的突然領悟下,也開始終於有了笑容的可能.至於背棄嘉蒂的拉米納則自在的活在歐洲社會,即使他偶爾也會想在那個可憐被他拋棄的女孩.相對於這些男人的幸運,這三個女子正是以堅強的態度面對一切.三位女性遊移在塞內加爾和法國間,三人的背景從貧窮,未受教育,到失去工作,一個慘過一個,但皆無法擺脫父權社會所佈下的大網,而在社會裡走投無路.加上一個相對的殖民背景,在一個強勢社會中的弱勢體,她們雖然受挫於情感,經濟,與家庭,族群.卻始終存在一絲對生活的希望,相對於三個逃走的男人,顯然這是作者想強調對應的.而這種異國婚姻或說外來移民的婚姻問題,在Ndiaye筆下的呈現其實與我們社會裡的現象並不太遠,甚至完全相同.因此是本觀察點貼近本地的異國作品,引點值得深思.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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