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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 Peter Camenzind, Hermann Hesse)

    接著看幾本德國作家赫塞的小說,預計有"鄉愁","徬徨少年時","流浪者之歌"三本,如果還沒有產生審美疲勞,再考慮續讀"荒野之狼","玻璃珠遊戲"兩本.

    話說審美疲勞也得最先覺得舒適美好值得持續閱讀,或起碼你想看.因此審美陪勞大概不會出現在看卡夫卡的作品上,光是與行文裡的連續長篇對話搏鬥,一開始就令人心累,除非堅持,否則讀完一本應該沒勇氣再讀下一本.與此相比,赫塞完全不同,同是德文小說,他作品裡的文字享受是另一種愉悅,但愉悅之下其實是逆情境,背離現實,但尋常人應該能夠一本接一本.這狀況與卡夫卡比又大異其趣.卡夫卡寫的是一種孤獨,無法改變的現代社會異相,人處於其間的各色荒誕愚昧行為.赫塞寫的卻是希望,可能可以改變的希望,以現實人的角度這種希望多少帶點心靈雞湯的模樣,再沒有強烈曲折怪異情節的故事裡的總是偶佈暗色,殘酷,絕望,但作品的希望性便由此而生,自帶光明的小說,是令人可以一句接著一句讀下去.

   這部"鄉愁"簡潔卻精緻直是寫作經典範例.這說典範是對想寫小說的人而言,簡潔的作品一樣能寫出新天地,並不在於它的文學意義.小說分八小篇,雖然都沒有定義篇名,但基本上一篇一個階段一種關係,每篇可以視作短篇小說.每一篇也只ˋ發展一個主題,每一主題其實也只有一點點的情節,但作者寫好寫滿了這一點點星火,後這八篇短篇就合成了主角培德.卡門沁特的人生經歷與遊歷.本來嘛,一個尋常人哪有那麼多的情節可以創造,或說一個人哪裡真的那麼多誇張的遭遇,不過就是吃喝行住的日常.但是一樣的作為行為在不一樣的個體上便有不一樣的結果與效應.卡門沁特是個疑似患有自閉或憂鬱症的人,說是疑似是文本並未明確交代,但從人物顯出的個性,言談,舉措,主要是幼年的經歷遭遇顯出這些症狀.但是這並不意味它是一個不正常的人,相反的敏感又具觀察能力,卻正好是一個作適合配上職業是作家的他.是以這本原文書名"培德.卡文沁特"的"鄉愁"以卡門沁特第一人稱書寫的小說,其實呈現的是一本大長篇"詩歌",值得人們用逐字閱讀的方式來看,那種快速瀏覽速讀看言情小說的方式在這裡並不合適,甚至若習慣這種方式閱讀的人,這本應該就不適你的菜了.

    因為通常只右這種基近乎官能症患者才可能以那種近詩化的口吻自述過往.想出走是為了經歷,但對年少的卡門[沁特來說為未必,可能最初只是為了逃離.逃離拘束他的家,家鄉,一個湖邊山間的小村落,這裡有機近全為同姓的村人,老邁單調的一致生活,疏離的父親,重病的母親,他在這裡並無鄉有相伴可與對話者,除了自我言語外,最多的朋友就是山川星月,湖泊森林的互動對話,他習慣了將這種域自然的自我對話來抒發壓抑與鬱悶的青春時光.有驚險的初次暗戀,登上險峻山巔只為了採摘罕有的花朵,但是默默冒險的經歷,悄然無聲讓位給偷偷的將花暗自無註記放在暗戀對象蘿西無人的家裡,待想起對方根本不知自己心意,才驚覺於自己剛才一心一意搶上山巔懸厓的危險.有自小讓其隱抑難伸的家庭關係,一個偶爾會暴力相交的父親,酗酒,對於家庭關係與家庭責任的漠視.加上一個長期受病痛困擾的母親,這樣的家庭環境若不是身處於一個更大的自然環境包圍,卡門沁特恐怕是另一段故事.阿俺卑斯山的田園風光,高山,呼博,溪流,風暴,千變萬化的雲彩山影,流水花朵成了他抒發與對話者,在這樣的自然環境生長,與山河日月相伴說話,才真正造就了他.經過神父指引才讓他獲得讀書機會,否則以他父親的權威與生活型態,他非但不可能入學只恐會陷入鄉村寧靜不變卻讓他終其一生抑鬱的日子裡,學校裡他習得歌德,凱勒,莎士比亞,透過了閱讀江思想與心靈轉換到另一個從麵.僵化的父子關係,讓父親並不支持他出外唸大學的計畫.儘管他終於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一個不同的追尋,,而像是讓他無所牽掛的是母親在他將離家之際過世了,他親眼見到生命最終的流逝,這種最終流時刻讓他感受到一種驚嘆,敬意,與解開偉大之謎的答案,在小村這裡是不能的.所以他決然的離家踏上了前往蘇黎士的路.

    異鄉的求學不盡是上學,是開拓眼界,擴大社交,廣交友朋.儘管儘管卡門沁特並不適應,依舊孤僻或害羞,他的獨特性,個人性,在文字上的敏感特質依舊吸引了李亞特的結交,在他的閣樓,他讀書,寫作,感嘆,聆聽,他則彈琴相和他唱歌,他放飛了鄉村裡的那個孤僻卡門沁特,有了友情,也透過李亞特暗中投稿的幫助有了稿酬,甚至特過李亞特的社交網絡有了再次暗戀的對象.在那艘載著心儀女孩艾兒米妮雅的小船上,他依舊重蹈覆轍的將心中的詩意與愛意潛藏於慢慢的夜空,讓他的愛向遠方漂流.終於到了學校時光結束,與李亞特優游於南義大利,兩人雖然必須暫時分離,各奔前途,但相信這番友情必定長久,卻不料李亞特溺斃於南德,而慌亂不知所矬的他又展開了另一段旅行,在巴賽爾暫居,憑著以前的投稿文章所獲的的文名進入了當地的社交,又遇上了另一個暗戀的對象伊莉莎白,也許仍是陰錯陽差,他偶爾回鄉探父,再回來時,女孩已經與他人訂婚.於是他對於當前的社交與感情環境改道質疑,而一個與他城市生活前段完全不同的木匠工人家庭成了他最新的生活重心,在這個家庭儘管貧病環繞,他感受到了另一種溫情,父親對於子女之愛,與貧病帶來的困苦以至於親情間的疏離雙重呈現,但是經歷了小女孩艾姬,與木匠妻弟波比的死亡,他又動念離開,這次去的,不,應該說回的是他久違的家鄉,而在這裡他終於找到了他自己朝思暮想要追求的未來,其實就是他從小過慣的生活,他的家庭,他的家鄉,那個他最先想逃離的所在,他想探索的其實正是他原生的家鄉,那個壓抑苦悶的家庭.

    這篇的故事簡潔,在包裝成詩意的文句中提問也十分清楚:"我是誰?"小說表現人的生存,尊嚴,意識.透過卡門沁特試圖探索與回答"我是誰,從哪里來,要往何處去",而在其間夾雜著回應他自我如何得到救贖與解脫.卡門沁特為尋求理想人生,脫離鄉村前往城市漂泊,在上流社會的現代文明中苦苦掙扎,在愛情路上仰慕追求上一再失敗,不斷遭逢打擊,找不到靈魂歸宿.在表象的全面失敗中,靈魂卻從單純走向成熟,從身體到心理再到精神蛻變,一路求索自我救贖,在孤獨和寂寞中起伏,在憂傷和迷惘中蹣跚前行,在空虛厭倦中領悟多重的人類之愛.儘管生活的浮沈,他終於聽從內心的呼喚回歸故鄉,在蒼茫遼闊的自然環境與單純樸素的鄉村生活中得到精神慰藉,收獲了心靈與自然的和諧.卡門沁特的故鄉位在阿爾卑斯山地湖畔,夾雜在群山間的小村落,周圍山巒在一年中不停變換顏色,每年春天炎風席卷這片狹長土地,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與生活型態年復一年毫無變化.母親去世後,他離開村莊,開始漫長的旅行.他到過蘇黎士,巴塞爾,佛羅倫斯,米蘭等城市,用他單純的農村人眼光探索紛繁新世界,他結識哲學家,藝術家,音樂家,並開始文學創作,從文學,藝術裡尋求理想答案,求索生活與生命本源,他固然得到了許鄉村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與眼光,卻同時認識到這些地方風氣浮華,追求虛榮,缺少真正的神性與人情.不願意隨波逐流.從生命時段中四個不同的人的死亡中,卡門沁特感受死神存在和生命意義,從母親之死的驚訝與畏懼,體認到了人世間的大秘密,到最終殘疾人波比的過世,他已然感到平靜,不再悲傷,且因為波比的提點要多想起母親,因為那是他存在的本源.先後失去親情,友情,他對人生感到絕望.但他把愛轉移到殘疾的波比身上,照顧波比,陪他走完生命最後路程.經歷痛苦,歡欣,悲傷,陰鬱等多種情緒,卡門沁特意識到觀察力已漸趨深刻,並發現下層階級生活貧苦的人人生同樣多姿多彩,甚至比社交場合的成功人物更溫暖,更有人情味,於是他回到故鄉,此時的他與他的親友都已逐漸老去,歲月在身上留下的印記,但村莊,及其周圍山峰,卻依然如左.因而他雖然未能獲得人世間所定義的幸福,卻能在這個他自幼生長的地方將憂傷和苦悶情緒釋放,回歸人性最初的單純.

    簡潔的文字,輕鬆的敘述,但深刻的力量,即使沒有所謂現代劇作意義上的曲折情節或動人事件,也是值得逐字來閱讀的一本作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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