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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的女兒,伊萬的母親(Дочь Ивана, мать Ивана,Валенти́н Григо́рьевич Распу́тин)

   單從書名"伊萬的女兒,伊萬的母親"看來,其中有兩個女人,兩個伊萬.但事實是父親與兒子都取名伊萬,所以這既是女兒又是母親的女人自是同一人.而我們也能更擴張其義來看,把書名解釋為父親伊萬的母親與兒子伊萬的女兒,但此二人都是小說裡沒有出現或尚未存在的人物,若將這延伸解釋裡隱含的意思給揭開,那應該就是女人的角色與地位的代繼演變,而這些女性身處的背景是俄羅斯,所以這是本關於俄羅斯女性的小說,當然也是關於俄羅斯的小說.

   我說女性主題,而不說女性主義,純粹是因為這是俄文小說,對這個地區的熟悉度本來就不高,大多數我所知道的俄國印象都停留在禁錮年代,但這小說的時空卻原原本本是個架構在21世紀的故事,連當代俄羅斯究竟會不會像歐美世界那樣會大鳴大放激烈爭取討論女性主義,或其他西歐社會擅場的思想這東西都不知道,所以只好先稱這本為女性主題的小說,但隨即被其他內容給翻轉.

    情節簡單,一個未成年女孩遭到了市場無賴的強暴,女孩的母親塔瑪拉在確認藉由法律討回公道無望後,一個人帶把槍到了檢察院,一槍繃掉了犯嫌,隨即被逮,遭判刑六年.這位母親塔瑪拉,正是父親伊萬的女兒,也是兒子伊萬的母親,她入獄後,這個家族面臨分裂,親情當下並沒有有將家人拉在一起,反而因為這件悲劇事件,讓親人關係間生出隔膜,有逐漸疏離之勢,而要等待塔瑪拉出獄,看她能否為這已破碎疏離的親情添上再度聚合的火苗.作者拉斯普京藉著這事件來寫一個家族在遭遇這種悲劇前後的轉變,也寫了幾代不同俄羅斯女性的思想背景與遭遇,並結由這個家庭的故事反映當下的俄羅斯社會的動盪,變化與過往的差異,.所以這是關於女性的主題,也是關於俄羅斯的主題.

     小說大致分成兩條結構,現在與過去並行,二者相為補充,對比與銜接,這一結構用以填滿了人物形象,同時揭示了尖銳的社會變動問題,表達了作者對傳統鄉村生活的想往,對當下社會頹靡現象的批判,對俄羅斯未來發展的焦慮,以及對當下局勢不可逆轉的無奈.在這部作品中,拉斯普京打破傳統的線性敘事結構,用非線性手法在過去與當下跳要,除了時間的跳躍外,也隱藏了空間的變化,從過去到現在,從農村到城市,從蘇聯到俄羅斯,從絕對傳統封閉到自由放任混亂.借助這樣的結構來搭建形成塔瑪拉言行思維的孕育環境,也藉此對比著新一代俄羅斯人與塔瑪拉之前的不同,而她作為交界的承載與傳遞的中間體,自然也是矛盾與衝突的混合體,同樣的影響功能也發揮在除個體外,家庭的,集體的思想上與價值上,最終也影響了整個國家,並映射出俄羅斯當代社會存在的現實問題.

     我們以為故事是從現在作為母親的塔瑪拉在當今城市的發展以及新時代年輕人的角度提出的,而對比過去以作為女兒的塔瑪拉及她所處的鄉村生活以及老一輩人的角度.塔瑪拉原是一位平凡但略帶粗曠又符合戰鬥民族形象的母親,她能開卡車,也能在幼兒園任職,一切只是為了家庭的需要,但女兒出事後雖倍感焦急與不捨,但她同時也是一位俄羅斯傳統堅毅沉著的女性,曾以為法律會還女兒一個公道,不過現實的俄羅斯呈現在她面前的卻是官員的黑暗腐朽,法律的怠惰無為,因此她才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懲罰了罪犯.

    小說開頭塔瑪拉做為單純的女兒的角色出現時,她是一個充滿青春活力,追求美麗的小女孩.對於女人的外表,也有自身的審美觀念,但從始至終,塔瑪拉都是一個不追求時髦耽於外在表現的女孩,甚至基於工作而經常性地保持類似男性的簡單妝容,父母親對他的影響雖稍大,但也未及到控制的程度,作者筆下的塔瑪拉不僅是一位性格堅如磐石的小夥子,還是一位對女性奧秘激動迷惑的少女,塔瑪拉的形象一反傳統婦女的性格特點,不再一味忍耐順從,而是充滿了力量,充滿了行動力,既具備了女性勤勞善良的特點,又同時擁有男性果敢英明的一面.對比之下,她的女兒斯韋特卡跟她完全不是同一類人,早早輟學進入社會打滾,而當時的社會早因為開放呈現物慾橫流的糜爛狀態,她女兒雖不是濫行違法或貪慕物慾的嬌嬌女,卻也隨波逐流在社會風氣的影響下脫離了前代的傳統.作品利用非線性結構在現在與“過去兩條時間軸錯落有致,母親與女兒的形象相互對比交叉下全面展現了人物的成長歷程.

     在這兩條敘事線並行的同時,避免不了二者之間產生強烈的對比.在現在這條軸線上城市環境與過去時間的農村環境的對比,兒子伊萬為代表的新一代與以父親伊萬為代表的老一輩人之間的對比,揭示了尖銳的社會問題,傳達了作者對時代變換,人心不古的批判,以及對俄羅斯未來發展的焦慮.小說前半瀕臨大河的故鄉村落,臨河相隔的廣大森林,與通往貝加爾湖的川流河道.對比到後半部城市的快速發展,各方面都在進行外來的競賽,從新穎的服裝到汽車,從性愛遊戲產品到大眾消遣產品,從隨身帶的小玩意到飛機發動機,從街道廣告到國事演講.所有這一切一擁而進,如入無人之境,把傳統東西從商品到思想,從習俗到心理全部推擠到一旁,社會變化太快,新事物出現隨即就落伍,人們來不及學習新的東西,造成新一代的陷落迷惘.在拉斯普京筆下,當今的俄羅斯給人一種喧囂雜亂之感,這種喧囂把以往的樸實自然擠到一旁,而字裡行間都透露了他對這種喜新厭舊現象的不滿與感慨.所以小說對於父親伊萬的故居安加拉河的草原美景大加贊賞並呈現嚮往的心情姿態.現在與過去的對比,城市與鄉村的對比,這樣的描寫這不僅只是簡單的描繪環境.更重要的是,其中蘊含著作者的價值取向與對傳統的情懷,傳達出對鄉村樸素自然生活的偏愛,以及對現實狀況的不滿和擔憂.而在兩種反差劇烈的環境下孕育著不同性格的人.老一輩人以父親伊萬為代表,他什麽都能手做,木工,鉗工,造船,操弄各種機器,狩獵,在風雪交加的冬天去救援,在嚴寒中在雪地里過夜,會砌爐子,會唱歌.他的父親也是一個多面手,他就像繼承父親的長相一樣,自然而然地繼承了父親的靈巧能幹.由他穿達出老一輩人身上形成了堅毅頑強的品質.並且,這種精神品質不僅在父親伊萬身上得到傳承,塔瑪拉日後也成為一位能幹,堅強的偉大母親.相比之下小說以時代的變換卻歪曲了新一代年輕人的精神價值觀,呈現出糜爛懶惰毫無紀律的樣貌,不論是兒子伊萬,還是女兒斯韋特卡經常呈現無目標,無所事事,閒晃度日,雖然不是紈庫子弟,卻呈現出無理想,無定性,無思維,甚至於在老人眼中無自我的自以為是的自我,任性,無堅持力恆毅力,更沒有任何專業能力,雖然科技在不斷進步,但人類的道德意識卻在退化,小說裡多次呈現俄羅斯當代青年的精神面貌,學校裡不再出現優秀生,學習的願望也消失了.新一代青年整日玩物喪志,不思進取,顯然作者是將此現實直面呈現的.

      現在與過去二者的對比暴露了俄羅斯當代社會的尖銳問題,傳達出對當代社會消極現象的批判,面對新時代年輕人的精神墮落,小說透露出對未來俄羅斯的發展感到憂慮.但是面這樣的狀態,作者恐怕也知道只能藉作品狗吠火車而已.小說以塔瑪拉獲釋出獄結束,當她從監獄所在的偏遠鄉村,回到了燈紅酒綠的城市的一路上,鄉村的寧靜和諧給剛出獄的她帶來些許輕鬆,讓人有點流連忘返.但是,回家的公共汽車仍在慢慢駛入了城市,它像雜亂無章的廢墟一樣籠罩在灰色煙塵之中,閃爍著沈重金屬的熔巖在廢墟中流向四面八方,儘管城市擁擠壓抑,消極頹靡,但是城鎮生活卻成了人們的夢想,城鎮化趨勢成為潮流,而鄉村卻成為了一座空城,這是大勢所趨,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然,人不能阻擋它的發展,最多只能迴避,逃離,這是一種無奈的結果,而唯一尚能維繫的就是關係已經有所疏離改變的親情,也許那是老一輩人會留在城市,留在新一代社會的唯一牽絆.

      當然這小說不僅如此,它還寫了許多俄羅斯社會問題上的亂象,只是沒有作為主軸發展,比如涉及種族歧視的俄羅斯光頭黨,俄羅斯多元民族所產生的民族動亂問題,加上政府的貪腐,無能,法律的墮落,更重要的是呈現出部分年輕的俄羅斯一代無目標,頹廢萎靡.從體制失能,教育失衡,到人心失落的現象,只是寫的隱晦需要讀者自行腦補,另外,這小說裡許多女性角色似乎處處表現出比男性更加堅強與有行動力的本色,也似是意有所指的.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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