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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Метель,Влади́мир Гео́ргиевич Соро́кин)

   接著是一系列俄羅斯小說.沒有特定主題,但選擇的幾本都是21世紀的作品,預計有索羅金的"暴風雨",拉斯普京的""伊萬的女兒,伊萬的母親",普里列平的"薩尼卡",斯拉夫尼柯娃的"2017",烏利茨卡婭的"您忠實的舒里克",葉里札羅夫的"圖書管理員",希什金的"愛神草",波里亞科夫的"無望的逃離"共八部作品,照例不可能一口氣讀完,中間會插入其他類的書籍.

   "暴風雪"是本奇特的小說.就故事來說簡單到沒甚麼意義.一個醫生要送一批疫苗到一個有瘟疫疫情的村落,半道上馬已乏力,於是在經過一個官方驛站時要換馬,但驛站當時卻沒馬可換,便在村中找了一個被稱為癆病鬼的男人以迷你馬拉雪橇車載他到目的地,很不幸,從他們啟程開始天便開始下起大雪,所以一路走走停停,遇見一些奇怪的人物,途中幾經迷途,最終還是被暴風雪所阻.三天後,癆病鬼死於一夜的暴雪後,而醫生被幾個中國人救起,疫苗並未送達.

   以上對於故事的簡述便是'暴風雪"的內容.想看故事的人絕對會覺得無聊,這哪有甚麼意義?!.所以說這小說奇特是基於其它許多理由.首先,我們知道這是一本由俄羅斯作家所寫,故事的發生地想當然爾必是在俄羅斯.但是,一路要到整本書的三分之二的地方,才第一次出現"俄羅斯"這個名詞.如果沒有這個名詞的出現,這是一本發生背景發生時間與空間並不清楚的一本小說.故事由一匹馬一個"驛站"開始,那時讀者可能只有一個直覺的想法,這是"19世紀"的故事?!可是突然間出現了"電視"這項物品,"電話"這個名詞也出現了,但妙的是伴隨停電而不能通話.等到書末又有了"手機",伴隨著書中出現的"遙遠的史達林時代",開始懷疑這是20世紀末?還是21世紀?加上在結尾加進來的中國人,這麼一聯想,這可能是一個預寫未來的故事?!因為猜不出確切的時間,所以可以猜測出預言或諷刺或許才是小說的主旨..

   如果要預言或諷刺,那對象目標是什麼呢?其實從醫生與癆病鬼駕著雪橇馬車展開行程,或說從醫生開始他運送疫苗的旅程開始,這一路發生的事情,都令我有一個聯想,那就是果戈里"死靈魂",幾年前看過它,那種馬車旅行議事的氛圍跟"暴風雪"很接近,死靈魂寫的是嗜血的地主,那"暴風雪"呢?漫天不斷的大雪,殘酷的旅途考驗,荒野,寒冷,野狼,變態的維他命人,加上為了描寫對比出現的侏儒磨坊主,死亡的伐木巨人,四層樓高的馬匹對應著癆病鬼的迷你馬,顯然這意有所指的就是俄羅斯的大地與俄羅斯的人民,幅員如此廣闊,族群如此多元,但散落偏僻的村落,落後的驛站,電信,似乎又諷刺著衰敗無垠,在這樣的暴風雪中,可以表示為嚴酷的專制或極權環境,無法調和的醫生與癆病鬼,正是知識分子與農民的差異,而伴隨來的相對行為,更是品德的分野,因此原來一個看似沒有意義的運送疫苗的故事,轉折一想又變得十分怪異有味了.它看似寫實,但又揉合了誇張的魔幻場景元素,不過藉由吸食新型態的毒品,你也能說那些魔幻元素實際上醫生嗑藥後的幻覺,夢境與真實早已分不清了,這樣的筆法雖然不新穎,某些拉美小說的特色手法,但是在俄羅斯因為政治的因素,我以為這樣的手段似乎也是討巧避開不必要的爭議,既然時空不確定,也就不能為人抓住任何可議的把柄,也就能夠存活於世,包括人與小說皆是,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也許為避如此.

    醫生要去的多爾戈耶,那兒發生了瘟疫,他要去送疫苗.小說開始就保持了類似"死靈魂"的套路.醫生和癆病鬼上路了,才走出沒多久,他們就被兩個金字塔狀的東西給撞斷了車轅.然後要開始經歷磨難,下車在齊膝深的雪裡推動雪橇修復.走到攔河壩時,斷裂的車轅由重新裂開.然後他們去磨坊主那修理車子.雖然金字塔裝飾品是罪魁禍首,但當時他們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但這留宿磨坊主家並不是因為不能繼續行程,而是醫生的色心大起.他們決定在磨坊主家過夜,等天亮再出發.醫生終於等到了磨坊主妻子自動獻出那肥胖的身體.第二天醫生等離開磨坊主家後卻又在遇暴風雪,他們迷路了,本來他們想去老鎮暫時修整,卻來到一片墓地,好不容易找到出路來到了一處哈薩克人的帳篷,金字塔的秘密就此被揭開了,現在醫生明白原來那金字塔是維他命人所製的新型毒品,醫生救了一個哈薩克人,因此得到這種毒品的回報,立刻就與哈薩克人共同享用,他開始出現了超現實的幻覺.金字塔似乎讓醫生重新開啟了塵世生活,在品嘗了金字塔之後它們重新上路,但又一次撞車了,撞在一個巨人遺體上,這是一個約六公尺高的巨大屍體,雪橇陷入其中,他們用盡了力氣好不容易終於讓車脫困,但是車能修復,人體卻已疲倦至極,以至於最終兩人都陷入迷離幻覺,癆病鬼沒吸毒,所以他的夢境可能真的是在困頓的生體下產生的,但是醫生卻可能是因為吸毒的亢奮而來,暗示著比較著這兩人對生活作夢的內容差異,也反映了做夢的根本,知識分子來自於精神的鴉片,與農民則來自於辛勞困頓裡的簡單慾望的不同,在這樣的暴風雪式的極權下,農民死亡,知識分子則遠離暴風雪徙居他處,目的地可能是中國.

    小說裡出現了兩個關鍵作用的有害物,一是瘟疫,另一個是毒品.瘟疫會讓人害病甚或死亡,它侵害人的精神和肉體,使人的身心靈死亡,而毒品則從另一個方面損害著人的精神,但是在這裡毒品被維他命人稱之為食品,似乎暗示著這種精神致幻劑已經成為未來社會的一種自我滿足享樂的用品,人在吸毒後獲得短暫的精神享受,卻可能對它產生了依賴性,而因此更加遠離真實,步入荒誕虛無的幻覺中,而瘟疫成了另一種傷害人類社會的新威脅,顯然又恰好地與當下的時節互相應證.小說描寫的俄羅斯未來危機四伏,燃料即將耗盡,社會趨向畸形,連帶家庭也畸形,這小說裡如磨坊一家男女主身型的差異,加上這種畸形社會連帶出現的畸形家庭,如磨坊主一家夫婦體型的差異,醫生沒有小孩,癆病鬼身體嬴弱無法生育,但有意創造出男權衰弱,女性地位提升,情慾自主的意思.資本主義與新科技發展創新下多少新的物件與玩意被發明製造出來,但是除了提供人們無窮的物欲需求與幻想外,似乎沒有其他的好處,反而讓人越來越受此種趨勢力量的宰制,不論是身體還是頭腦,人越發只能過著越來越貧脊的生活了.所以嗑藥,停電,破損馬車,都有這樣的意涵,而這個大環境的變化限制與屬於俄國自身體制的墮落,無馬的驛站,停電不能用的電話,形成了一種對於俄羅斯全面的未來預言,與可能的走向,或許是發展這小說故事情節之外的真正意圖.

   雖然可能有"死靈魂"的意圖,但這本較為現代的俄羅斯小說,看似有已經脫離一貫的苦大仇深對生活不滿的嚴肅控訴的型態.反而小說中常常出現時空錯亂和時空並置的現象,在真實的旅途中穿插了很多幻景,如醫生的夢,他吸毒後的幻覺和囈語,癆病鬼死前的潛意識活動等,這些內容打破了俄羅斯小說的慣例,讓真實和虛幻交錯,現實與非現實錯雜,使得這部作品在疑似仿效經典的同時又露出了一些較新穎的味道.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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