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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位置/一個女人(La Place/Une femme,Annie Ernaux)

    年終以法國作家,今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安妮.艾諾的作品結尾.準備了三本,共四部作品,第一本"位置",包括了位置與一個女人,再來是"寂寞所未知的空白",最後看"悠悠歲月".

    位置與一個女人雖然是兩部小說,但其實可以說是同一個敘事的兩面.甚至可以把兩篇小說當成是散文換個書名,分別叫"我的父親",與"我的母親"."位置"是以"我"為主體寫出與父親生前的生活點滴,"一個女人"同樣以我的角度寫出母親的一生,因為這文本中"我"交代了先前曾出版過父親生前事,所以可以看作這兩篇中"我"是同一人.又因為兩篇中的"我"求學與成為作家的職涯經歷與作者安妮.艾諾完全一致,難免就讓人把"我"等同於作者,依此相當於作者把自身當成了虛擬作品的題材,也因此有人稱這兩作品是自傳體,艾諾後面的作品就延續了這風格.

     這個讀書心得的部落已經有超過500篇以上的心得,不過其實我家原來是沒有半本書的.父母親一個小學畢業,一個肄業,農工出身,即使後來做了小生意,改善了經濟,終究是與書沒有任何關係,因此家裡無書是正常的,他們那一代加起來10多個兄弟姊妹除了一個很晚出生最小的弟弟重考吊車尾上了一個私大外沒出過大學生,小舅重考北上暫住我家補習時,我都已經在唸小學.沒有升學是絕對必要的觀念,更不覺得讀書很重要,是他們那一代的經驗與經歷,因此我從來都沒有被叫"快去唸書"這種事,唸不唸是你的事,大人不懂管不了也幫不來.我只是在聯考氛圍嚴峻的年代裡,剛好被分到所謂升學班,一路走上來,又剛好讀研的年代都有助學金可領,而家裡沒贊成或反對而已.初出社會,工作性質的關係,名字都會被打在刊物上或是螢幕上,因為能換成他們看得到的某種東西,所以他們才有點覺得升學似乎有點用處,.雖然如此,到了今日,家裡書堆得越來越多,偶爾還是會被嫌,"不要買書",因為在他們眼裡,書是既沒有用又佔地方的東西.不過呢,被唸的同時自己偶爾也會被他們在與外人言談時推出去"口語展示".

     所以,艾諾寫的"位置",就個人經歷來說就是有完全類似的狀態,很容易能體會她的意圖.我與我的前一代階級不同,因此而有了許多差異,追求不同,喜好不同,欣賞趣味不同,甚至價值觀完全不同,這些不同,可能會形成某種衝突,也可能是更大社會結構異化的一種表現,與未來問題所在."位置"裡的我就是一個由農工階級父母養大的小孩,她靠著自身的努力逐步的脫離了原有的生活環境,先是教書猴成為作家,進入了一般人認為是中產階級的生活群裡.艾諾注意到自己與父親的疏遠體現在生活中的種種細節上,詳細地描寫她父親在日常生活中的習慣,如"他用歐必奈爾牌小刀把麵包切成小方塊,然後把小塊的麵包放在盤子邊上,把奶酪或者香腸放在上面,叉著吃.他每週刮鬍子三次,而且是在廚房的水槽刮.他喜歡跟客人開玩笑,他從來不去博物館".以上的這些描述細節都屬於因為階級習慣,生活習慣,時代流行所限.這些日常生活的細節都屬於慣習,透過不加價值判斷的方式如實地描寫他父親的日常生活,試圖展現跨階層的機制,體驗.這種跨越,體現就在艾諾身上,所以這小說並沒有以我開頭所寫的"我的父親"這個"我"的女兒的'角色為主題,而是以"位置"這個看來尷尬又奇怪的名詞為主題.我與我父親的不同,除了黏在自身的身分不同外,年齡不同,性別不一,主要還是她倆所處的階級位置不同而產生,但說階級不同其實是奇怪的,她明明與他父母同住直到求學離家,他們依舊是父女,只是兩者間的裂隙越來越大,表面上看這種裂既未影響親情,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仔細一看卻又不是完全這麼回事,原來階級的轉變是可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親情的內在,隨著那個"我"越來越朝他想奔去的生活地點,找到的工作型態,新的生活模式,他的這個"我"就已經不適原來的那個小鎮的"我",而成了都會區,巴黎市的某個人,這個"我"的位置與原先的"我"的位置已經大不相同.而父親的位置還是停留在他所屬,所出生一來即存在的時間與空間中,所以"我"雖然依舊是他的女兒,但"我"看他就有了不一樣的感受,而且那種感受其實對於留在原有階級位置上的"他"來說,是一種無法體會又不能對其表示的殘酷.因為他可能企盼自己能夠進入跨越,但是無法,在此種情況下,期盼後一代能夠跨進那個他進不了的階梯,可一旦"我"真的進入了,雙方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原先的爭吵轉為客氣和平,親情也就此被拉扯,疏遠,淡漠,這算不算是種可悲的社會異化?!.

     相比之下,我的母親即"一個女人"就是另一番風景了.比起那個在中產階級前踟躕,羞赧,或是略嫌自卑的父親,這位母親可是拚了命的想與女兒一同向上爬升,儘管經營的咖啡館,小賣舖並不總是順遂,可能是年頭不好,命運不好,也可能是經營眼光太差,總有各種起伏,不過她比較願意迎難而上,比起動輒受挫失落的先生要勇敢的多,但也好面子偽裝的更多,這難道不就是中產階級的某種虛偽劣性?!."一個女人"雖然是獨立成篇,但延續看下來,會發現這次的"我"寫出另一個想跨越"階級",卻始終不得成功的女子.相對於他父親的那位男子始終在自認低人一等階級的狀態下,表現出略為卑微的言行,態度,與思維,"我"給了她的母親一個較為強硬又略帶野蠻的形象,始終不服輸,但也一直在輸,一直在適應新的生活,而新生活裡有越來越多的"中產階級"的形制.但是這種狀態是好的嗎?.無法確定究竟是作者母親完全的真實遭遇,還是"一個女子"中的虛構,文本中的母親在結束了小店舖主的生活後,搬去與女兒女婿同住,一家三代看似和樂,也越來越與她過去一直響往的階級鄰居相處融洽,但一轉進巴黎,這樣的生活就破裂了,老人化,少子化帶來的城市化的孤獨,除卻商業勞動活動之後,只剩下等死的無依,這算不算另一種對於中產階級生活型態諷刺,至於後來患了阿茲海默,一個人住在老人公寓,被像貨物一樣的在不同的安養院來去,最終孤獨死在某夜裡,無任何親人陪侍在側,這又何嘗不是對於當在資本社會異化的另一種描述,與諷刺?!.

       當然,這兩篇可以完全不用以上述眼光與與角度來看,如我一開始寫的,可以把它看成是"我的父親"與"我的母親"兩篇風格平實,文字簡單的散文,不用過多的延伸其意,也不用在文學批評,作用的範疇裡打轉.單就文本來說,艾諾寫的不帶高度情緒,缺少激憤,沒有太多抱怨,只是還原她的某種記憶,或說,寫的很生活化,克制.兩篇都是從死亡與葬禮開始,從亡者的面容,儀態,回憶起自幼起的生活種種,紀念她的雙親,也寫出的自己的風格.對我們身居東亞的人來說,代溝的題材很近似也不陌生,但作者顯然是從一個我們不太用的角度:階級跨越去寫,值得去讀.當然也可以把它單純的當回憶父母親的生活點滴文去看,只是這樣就與許多華文作品差不多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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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eculatort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