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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延元年的足球隊(万延元年のフットボール, 大江健三郎)

          第七本選讀是"萬延元年的足球隊",在前面的基礎上,這一作品上讓人感覺大江健三郎做了一次體的綜合與質的飛越.小說的元素依舊是沿襲作者前面所所構建的猜想議題與世界,但是這一本卻偏偏的略顯不同,雖然說原鄉山村背景在"遲到的青年",癱兒情節在"個人的體驗"都曾出現,且這本依舊充滿著困境,監禁,衝撞,逃躲等慣常隱喻情境,但作品顯在多段時空交錯下,構成了不一樣的景致,多了一層神秘猜忌的氛圍,,逃避城市紛亂的幾個人剝開的是一段為人誤解的家族歷史,藉著山村又影射了當代日本的問題與困境.

          根所家族原是個位四國山間村落中的富農,到了戰爭這一代先是父離世,長兄戰死,接著次子S返鄉後被朝鮮人殺害,母病亡.剩下蜜三郎,鷹四,與他們的妹妹三名孤兒.蜜三郎到東京唸了大學,留在城市從事翻譯,鷹四則帶著妹妹寄居於伯父家,後來妹妹自殺,他一個人也離開家鄉,去從事政治運動,加入了"反美日安保運動"的組織.多年之後蜜三郎剛出世的兒子罹患腦瘤可能是個先天白癡,此事對他打擊甚大,妻子開始酗酒,他的朋友又上吊自殺,諸多的因素,使蜜三郎深陷於封閉的苦痛牢籠,鷹四早年參與反安保鬥爭失敗後赴美,政治失意下乾脆就長住美國不回,若干年後,鷹四突然邀約蜜三郎返鄉定居,"萬延元年的足球隊"便是從蜜三郎的第一人稱角度寫著他兩人返鄉後由蜜三郎視角看到的山村變化,所發生的事情,與揭開迷霧一般的消失過往.此時的山村早已失去了單純的生活樣貌,受到現代資本主義的影響,年輕人若非離鄉難討生活,一家"超級市場"夾著資本入侵山村,其販售的商品多樣且便宜,消滅了當地傳統的店舖,又出資借給許多鄉人養雞,或種植農耕,從中牟利,甚至主導農產價格,可以說是從經濟上完全掌控了當地,人們因此稱超級市場的擁有者為"超市天皇'.鷹四來此表面上是要成立一支足球隊,實際上是藉由足球運動集合了當地的年輕人,目的是要向"超級市場"發動對抗,要消滅"超市天皇",他所以要蜜三郎一起來,不過是要利用他來賣掉祖屋籌錢發展運動,後來他利用了下雪路封的某冬日讓隊員佔領了超市,慫恿著所有村民去超市免費搬東西,可以說山村中人人都參與了這次"搶劫"超市,除了蜜三郎.因為蜜三郎知道家族在100年前的"萬延元年"也曾有曾祖父的弟弟加入了當地叛亂團體,失敗後逃往國外,幾年後的明治時期要廢藩置縣時,曾祖父的弟弟又偷偷返鄉再度發起抗爭,蜜三郎從家族經歷中學習的是曾祖父那種面對山村生活因政治或經濟陷入困境,甚至暴亂下的平靜的人生觀與態度,而鷹四則仿效曾祖父的弟弟投入這些運動,加入暴力政治運動,他們以為這樣才有改變自己家鄉與鄉民困境的可能的.

          蜜三郎原先是看不慣與看不起鷹四與曾祖父弟弟的暴亂行為與態度的.因為聽聞曾祖父弟弟的逃亡事蹟,與親見鷹四曾跑去美國,他以為這些人都是惹禍上身又不敢面對,失敗了便一走了之,逃避責任,然後在風聲不緊時又重新回來搞事的壞人,在文本中,鷹四確實不是一個符合當代人行是標準的一個人,他是一個想著要做甚麼便做甚麼的人,看到小孩墬落橋底,他立即跳下救人,看到睡在旁邊的嫂子,他突然想插入就插入,把搶劫稱為是公平,把對朝鮮人的歧視報復說成是對抗資本主義,暗示著共產天堂,他沒有高深的思想,有的就只有"行動".他的行動熱情感染上了許多人,包括嫂子,最終因為蜜三郎的指責加上了"搶劫"行動的注定要失敗的困境讓他難以面對,而自殺了.正是因為他的死,蜜三郎才真正的領悟到了自己的問題.蜜三郎一直在營造一個屬於只有他自己的世界,他被困住了,類似這個困境狀態其實包括鷹四,嫂子菜采,還是桃子,星男等人,甚至整個山村都有這樣或那樣困境狀態,但是只有鷹四是展現出一幅兵來將擋的對抗態度,困難確實存在,問題也一直在發生,但他都勇於去面對,儘管他處理的方式粗魯,行事違法,不管倫理,人情,還是法律,卻沒有其他人的多種顧忌,他敢於出頭解決問題,而蜜三郎沒有這些行動特質,他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著他人的問題,他人的瘋癲,其實蜜三郎也是自己問題的旁觀者,面對他的病腦兒,他的酗酒妻,他都只是旁觀這些問題與狀況的存在,選擇視而不見,所以當他的妻子要支持鷹四的足球隊時,他不解,覺得妻子因為酗酒腦不清楚了,其實只是菜采已經學習到鷹四的某種行事特色,就是面對問題,當然她是不懂裏頭的行動思想,只是感到正面面對問題行動有一種英雄或男子的即視感.所以當她懷上了鷹四的小孩,她可以直面向蜜三郎宣告,自己要養病腦兒,也要養大鷹四的小孩,正是體會到行動遠比顧慮要緊,而蜜三郎卻直到鷹四死時才慢慢地體會到這點,加上他在祖屋隱藏的地下室中發現了那些家族書籍與文件,懷疑其實當年曾祖父的弟弟在運動失敗後其實根本沒有逃往國外,他是躲在自家的地下室靜靜的看著山村的變化,且暗中的在支持個各種可能的發動運動機會,他不單是囚禁來贖罪,而且是一直是在"行動",而非逃避,而蜜三郎這樣的觀察者則不同,他只是一個窩居者,冷眼旁觀於他人,是觀察者卻非行動者,"不行動"便是蜜三郎由鷹四的死,與新發現曾祖父弟弟的事蹟所領悟出自己的缺失與問題.所以他最後選擇與菜采復合,要養大小孩,要去非洲當翻譯,這是一面滿足著自身的責任與自己興趣喜好的一種去路,而且是在菜采的建議下選擇了去非洲,不必屈就於現實,鷹四的自殺以及歷史真相的揭露,讓蜜三郎明白,越逃避,越恥辱,越恥辱,越逃避,這是一個怪圈,不直面地獄,便永遠只能像隻老鼠般苟活,永遠無法真正擁有對人生的期待.不再逃避,與周遭的個體建立聯繫,背負上應付的責任前行,只有如此,也正是如此,蜜三郎擺脫了絕望的鈍痛,完成了對期待感的救贖.

           甚至可議這麼說,鷹四與妹妹長期維持著不倫的關係,與鷹四與菜采間的性關係都是由於"不行動"而發生的悲劇.鷹四在醉酒犯錯後若能警醒自己,不要因循,蜜三郎在因為病兒而至的緊張夫妻關係中若不是視而不見的只顧逃避,這些倫理悲劇應該都不會發生.行動就是即便身處於地獄也要奮勇屹立果敢向前.所以鷹四一直活在真正的地獄無法踏出一步,他隱瞞了自己與妹妹間的不倫長達數十年,直到死前才敢向蜜三郎和盤托出,他其實是文本中乘載痛苦之首之人.至於,由小見大的是,不論是萬延元年的暴動之於其後的明治維新,還是反日美安保運動後的日本安保問題,都沒有受到這些人民運動的影響而改變,作者想點出的無非便是日本正處於一種逃避的狀態,眼下的問題其實並沒有解決,這是因為有戰爭的恥辱在那邊逼得他們不得不如此選擇,但越逃避,便越恥辱,越恥辱便越逃避,在超市天皇的文題上,一旦人們知道超市天皇是個朝鮮人白升機,就覺得搶劫超市拿來村民均分是公平的,這種心安理得的逃避方式不過是想隱藏強徵朝鮮人為奴甚至屠戮他們的歷史恥辱,此間只有村所家族的S兄為此喪命,還要諱莫如深,但S的死保障了跟所家族,無異於是一再的重申了藉由蜜三郎來揭發一切擺脫恥辱的作用.

            山村幽暗詭譎的環境氛圍,加上各懷心事與祕密的眾人匯居於小屋,在大雪封山的文本呈現出一種神秘緊張,壓抑,監禁,逃避,對抗,前面在"個人的體驗"裡作者已經跳脫了過去所留下的絕對孤獨,妻荒涼的結局,為"個人"找到了一條樂觀路,這裡又再一次的由主角個人的體會突穿向樂觀,向更積極迎向生活,面對問題的道路上前進了許多.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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