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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的體驗(個人的な体験,大江健三郎)

         "個人的體驗"是選讀的第六本大江健三郎的作品,與其面幾本都不同,這小說可以說是作者的一次寫作轉變,除了延續"性的人""改變成第三人稱外,這本一掃他慣於創造的主角處於被監禁,無法突破,孤獨,苦悶的環境狀態特色,轉而關注一種有可能突破艱困監禁的想法人生狀態,有種突然解放思維,作者對那些處於絕望不前人生困境的人們開創了道希望的口子,做另一種可能的探索.

          一個外號叫"鳥"的男人正陷在人生的迷茫艱困時期,鬱鬱不得志的"鳥"先是學業不順,研究所未能畢業便被迫休學後結婚,婚姻束縛壓得他喘不過氣,加上藉岳父關係在私大謀到一個英語教職,更讓他在婚姻中處於卑微位置,諸多不如意令他沉迷酗酒,偶爾還趁醉酒不醒,暫時忘卻或逃避身上的壓力,他因此還向外發展了一段婚外情.老婆即將臨盆,"鳥"因此更加憂慮於自己的未來人生只會被這個新生兒給"綁"在沉悶的家庭裡,於是更常以各種不同的藉口在外遊蕩,虛耗度日.小孩出生了,卻是一個先天罹患"腦疝"的男嬰,醫生既不能保證男嬰能否存活,"鳥"也被告知男嬰可能終身都是植物人狀態,這讓"鳥"更加驚慌失措.小說的主要情節就是在寫他得知這個情況後,一連串的荒唐行徑,先丟下自己的妻子在醫院恢復,跑到情婦火見子的住處,先是狂飲,萎靡,後來兩人又展開連續瘋狂的性愛活動,期間"鳥".還在醉酒的狀態下去學校講課,卻因在課堂上嘔吐被學生告發醉酒任教,而他因為不肯向學校高管說謊低頭而丟了教職.對於腦疝嬰兒責任的恐懼壓著他,想著看不到希望的未來,他就覺得應該放任嬰兒自生自滅,於是他先是否定了醫院開刀的建議,將嬰兒領出醫院,後又在火見子的提議下,將嬰兒送到熟識的醫生那裏以不積極搶救的前提下任它消極的自然死掉,途中兩人雖然遭遇了一些車禍意外,但所幸並未耽擱他們的計畫,一切安頓完畢後,"鳥"以為可從此擺脫了,於是兩人到了一間"鳥"年輕時候認識的朋友"菊比谷"的酒吧,菊比谷當年是鳥的小跟班,後來被鳥拋棄,成了同性戀美國大兵的情人,雖然是曾經的弱者,但菊比谷卻用一個同性戀者的淡定告訴鳥,生活就像被美國大兵"暴菊",你永遠不知道暴完之後是個什麼情形.而“鳥”居然在他的一痛亂罵下醒悟了,當年做為他小弟的菊比谷都能從被暴菊後的虛無中走出,自己又怎麼能這樣一再的逃避著生活意外的襲擊?於是他選擇回到了妻子身邊,並決定將孩子領回好好撫養成人,而男嬰經過開刀後,先是暫離脫離危險,而鳥則開始了迎向未知的未來.

            與之前的幾本相同,"個人的體驗"依舊呈現出人在壓抑的環境與放縱的隨意間擺盪的狀態,"鳥"在兩個世界中徘徊不定,兩面奔波,他的身上展現出面對壓抑世界所反射的逃避,憂慮.放縱,不願負責任等懦弱行為,從文本中我們知道"鳥"原來也是朝氣蓬勃,對人生充滿信心的,否則他不會曾經棄小地方的同伴"菊比古",而走向大學.可能是偶然的失敗,讓他陷入過度酗酒,開始逃避真正的生活而毀了他,從內在到外在的全部能力衰退,在遊樂廳的體力測試中,他用盡全力也只能達到機上顯出的40歲的平均水平,而此時他僅僅是27歲而已,現實中未老先衰的證明徹底打敗了他,在壓抑的世界裡,鳥經歷了嘗盡了婚姻的不如意,性能力的衰退,工作的丟失,,岳父母的輕視,"腦疝"兒子的出世更令陷入一個聲部見底的夢魘,兒子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長著兩個頭的惡魔怪胎,他讓"鳥"陷入了一個困境,到底是保住他還是放棄他?因為不確定性,即使接受醫療,雖不至瞬死,但可能終身依舊是個植物人,不但費力,耗費財產,當夫妻過往之後,孩子又該怎麼辦?它可能是一個終身無法自理的巨嬰,這是遠的打算,如果要治療這個孩子,免不了要花一大筆錢,那麼"鳥"夢寐以求的非洲之旅也就只能作罷,這瞬間擊來的壓力讓"鳥"沒有找到任何保存兒子的理由,很快就在內心作出了選擇,"鳥"直覺這個殘疾兒不如死了的好.

             在"鳥"放縱的世界裡存在只有酒精和性,酒精的作用在於暫時遺忘,跳脫到了另一個沒有太深太多意識的世界,對酒精的依賴似乎是"鳥"最為習慣的一種逃避方式,當他放棄了作為一個研究生的義務,從700多個小時的沉醉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荒廢得如同遭受了一場戰火的都市,後來兒子出生後,鳥為了逃避,他再次醉得一塌糊塗以致連學校的工作都失去了,與酒精相對的,鳥沉溺於性之中,與火見子有過一段時間的性生活後,鳥似乎覺得這就是自己所需要的生活,作為鳥的放縱世界的代表:所謂的"性的人",其實火見子遠比"鳥"更逃避得更遠,她的丈夫自殺後,她沉迷於與不同的男人的性關係裡,她提出的多元宇宙”的想法要讓"鳥"脫離他的壓抑困境,為協助鳥,她甚至願意賣車賣房達成與"鳥"共赴非洲旅遊的願望,她盡一切能力想把鳥從壓抑的世界中拉開,甚至幫鳥找到了能夠殺死嬰兒的醫生,她建議"鳥"與她一起去非洲旅行,鳥一度已經心動,甚至連孩子都已經交給了醫生等待最後的死亡處理,當鳥最終選擇面對真實的世界時,火見子卻疾呼自己要與另一位年輕的小孩情人共赴非洲旅遊,顯然的她比"鳥"更深深地陷入了逃避生活困境的迷障中.

           但當"鳥"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擺脫壓抑生活的影子,無法卸下作為父親,丈夫,甚至是一個人的責任時,他體悟到如果讓兒子死了,自己就是殺人兇手,即使可以逃避下去,可能還是會再陷入不停地酗酒醉倒糜爛,不知所以等反覆循環的放縱日子,不可能像自己過去的小弟菊比古那樣現在已經光明自在的活在陽光下,甚至可以表現出毫不留情的開口教訓"鳥"那般的直率,無顧忌,以遠勝於"鳥"的坦盪與自在的活著,"鳥"一想到自己由逃避贏來的外在自由遠遠比不上菊比古選擇面對困境所得到的身心全面自由.他就想到這次應該跳入牢籠之中,畢竟多重宇宙中其他可能的未知結局是他從來未曾選擇過的,為曾嘗試的,因此這一次若繼續選擇逃避,除了依舊會再重蹈覆轍外,可能還要受一輩子的良心不安,不停的痛苦循環,"鳥"的醒悟體會只發生在幾個小時內,經過意外與在車上的沉思,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他突然想通了,放棄了放縱,選擇了向未來充滿壓抑自我與遍布路障的新道路前進,結局自然是未知的.

           雖然不少人都認為這篇結尾的安排過於突兀,與大江健三郎過去作品所呈現人面對世界的無力感與孤獨結局大不相同,安排一個不算樂觀的樂觀主義似乎有點理想性,但我以為這是作者想過的結果,畢竟這就是作者自身的真實遭遇,現實裡他並沒有選擇放棄小孩,那何以在創作裡要背道而馳?那些符合簡單人性惡劣面的思想,比如不積極醫療,甚至放棄小孩的思想一定都曾在真實生活裡困住作者,他沒有被困住,不管最後是基於勇敢,還是被迫,或是只是基於社會觀感輿論壓力的選擇,他終究沒有逃避該有的責任,除了一種新的面對責任的意義外,還有就是這個世界其實仍舊充滿著許多我們無法為所欲為的限制與不自由,"我"雖然願意挑戰各種困境,突破各種監禁的藩籬,有一些監禁與挑展可以透過逃離來解決,但總是有一些是逃也逃不了的事情,尤其自面對家庭,親人,等,是不可能如單純的面對外人世界般的那樣決絕與毫無罣礙的逃躲,唯一突破這種監禁狀態的方式,不是躲開它,而是迎向它,面對它,挑戰它,擊敗它,也許是因為如此,所以有人把大江的作品與存在主義掛上勾,如果真的是這樣,"個人的體驗"應該是他思考有所轉變的開端.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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