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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用女性主義幹了什麼!:在流行文化中被架空的社會運動

他們用女性主義幹了什麼!:在流行文化中被架空的社會運動(WE WERE FEMINISTS ONCE: From Riot Grrrl to CoverGirl®, the Buying and Selling of a Political Movement, ANDI ZEISLER)

        這本中文書名稍嫌轉了彎,個人直接略過,選擇直譯原文書名"我們曾是女權主義者:從暴動者到封面女郎 一場政治運動的買賣".用更白話的說法就是女性不論是從事社會運動的街頭健將,還是PLAYBOY的封面女郎,或是大學教授,藝人歌手碧昂絲,泰勒斯,或是政壇希拉蕊,裴琳,人人都曾宣稱過自己是女性主義或女權主義者.

        這書名含義表達的一方面既是事實,但同時也提出疑問.究竟誰?做甚麼樣的主張?做甚麼樣的事情?才能被稱為女性主義者?因為以上我列舉的這些人不論工作,經歷,思維,教育,成長環境都大不相同,彼此間的舉止行為更大異其趣,價值觀開放與保守各不相同,彼此間行為甚至互有扞格,怎麼可能全部都是女權主義者?!是的,她們全部都是女性主義,只要換上一個角度,她們居然全部都是女性主義者,這個角度的關鍵便是將女性主義給商品化,市場化,讓女性主義由一種道德觀,價值觀,一種權力追求,變成是一種融入包容多元的商品的追求,它自然由權力追求轉換成是一種選擇權利的行使,而一個女性只要你消費了女性主義這個商品或以此為基準的衍生商品,你居然就成為女權主義者.因此,這書名帶有是一種明褒暗貶的懷疑態度,作者懷疑市場化,及其伴隨的以消費主義為核心的流行文化已經徹底改變了女性主義的面貌與本旨,而這樣還算是女性主義嗎?.

        作者思路的觀察演進挺直白的,她看到為什麼早期的女性主義者幾乎都是外表粗陋,易怒,仇男,或是滿嘴各種學術名詞,語意詭譎充滿激進,態度咄咄逼人,不留情面,沒有餘地,毫不妥協甚至絕不退讓的男人婆形象.但今日的女性主義基本已經與上述的特質大不相同,連碧昂絲,泰勒絲都能夠說自己也是這個圈中的一員,更怪的是一個女性主義者可以宣稱不戴胸罩的解放是女性主義,另一位則說穿上丁字褲有著自我的舒適感主張也是女性主義,所以作者透過這種演變來自問那女性主義者的穿衣主張究竟是要解放還是不解放?因為兩個衝突的行為都可以這樣被解釋因為它們都是它行為的主張者認定的女性自我思維後的結論,因此莫說它根本是解放與否,只要是她個人經過自我思維後的選擇結果,它就是女性主義,但Zeisler認為如果定義是如此演進,問題就來了,那還有什麼東西不會成為女性主義?!只要是個體女性獨立自我的思維結果,沒有什麼是不能被包括進來的,作者Zeisler就啟動了這樣的質疑,這種女性主義運動的進行方向與當前呈現的結果對嗎?因為這種基於個人主張選擇納入的定義,與資本主義中所形成的市場需求的來源,那個個人選擇而產生的結果定義看起來根本是同一個路子衍生的思維,而現實環境中的女性主義走向確實也變成了那個樣子,就是沒有什麼是不可以不被囊括進來的,所以才有中文書名"他們用女性主義幹了什麼!"的疑問與感嘆,這是女性主義或商品化女性主義!?,而這種女性主義正在呈現許多荒誕名女人言行的現象與創造初許多異類女性主義者,這對作者而言,是她疑惑的來源:"女性主義是來幹這些事情的?在內褲上印上我是女性主義者意義何在?,這荒謬至極吧!?".

           商品市場與影視文化的興起下美國開始出現大量迎合女性解放潮流的商品,與廣告,隨著市場主義發展,這種對於商品消費反應個人身份主張與認同的的論調與行為開始流行起來,用什麼洗髮精,穿什麼內褲,配哪種手錶,哪種刺青,收看何種戲劇居然都有相對應的角色認同與滿足感.於是奢侈品,健身課程,化妝美容產品,甚至教育課程都成了一種自我解放或追尋成就上必須的工具,且不單單是工具而已,它還被認為能反應個人主張與價值觀,甚至能反應代表這是一種你或妳個人權利的主張,或是你某種權力的實踐,也就是本來是單純的商品消費,居然最後能夠連接上"賦權"這樣的行為,根據維基百科,所謂的賦權逝者個人,組織,社區經由學習,參與,合作等過程或機制,使獲得掌控自己本身相關事務的力量,以獲得個人生活,組織功能與社區生活品質.在本書中賦權一詞已經成了一種包羅萬象的籠統說法,廣泛代表女性的自尊,成就,購買力.當需要迴避直接說某行為代表女性主義時,就說這是為女性"賦權",透過消費主義,與流行觀念追求的結合開始在廣告,商品,時尚,與他們所結合形成的流行文化中,於是消費某種商品居然逐漸被認定成為某一種"賦權"的替代性定義,而當這種轉介定義行為被鋪天蓋地的施行與傳播後,女性主義的認定就開始所不包,從穿高跟鞋,平底鞋,到醫美整形,放任皺紋橫生,到要不要小孩,吃母乳還是餵奶粉,瑜伽或是健身,結婚與否皆能成為一種"賦權"的表徵,且都有它背後的流行文化定義與代表性人物,於事當代女性主義開始在一種不斷被"賦權"的狀態下廣納各種主張,吸收各種可能人物成為女性主義者.而賦權在以流行文化為主體的現代女性主義中逐漸變成了這樣的定義狀態:"我是女性,這是我的選擇".也就是說只要是個體女性的選擇都符合女性主義,但女性主義不是本來應該是講求一個群體的普遍主張,怎麼會是這種以個體認定的滿足與接受為定義的主體呢?因此究竟何謂賦權,誰又會因而受益?這些問題在Zeisler這裡是有疑問的,因為若答案的定義時從集體分散到個體,那麼女性主義的受益者必然在多數的狀態下只能是那些條件優越的女性,職場上的贏家,甚至是流行文化的寵兒,因為只有他們方有能力與機會做出完全個人化的選擇,而受益的也只是她自己,畢竟泰勒絲只會有幾個,小城鎮髒亂酒吧的跑江湖女歌手才是多數,但他們卻是流行文化中所產製的"賦權"下被忽視遺忘的人.

           然則女性主義市場化就是不對的?市場化,或是由消費主義與流行文化合製的女性主義個體化定義下,選擇成為一個關鍵名詞.如我前面所說的,沒有能力,特別是沒有經濟能力的人可能並無太多選擇機會與可能,甚至是毫無選擇.但是所謂的毫無選擇可能不一定來自於經濟上,也可能其他方面造成一個人無選擇,一個女性可能因為失能而失掉了某些權利,所以我們必須考慮為這種人賦權,因為既是權利,它有一個基本要求,那就是平等.賦權一詞最早出現在社會服務,社區發展和公共衛生等領域,後來賦權多與弱勢群體爭取權益相關,代表一種自下而上的努力.隨著賦權慢慢脫離研究領域,融入流行文化,越來越多的廣告用它向年輕女性推銷自己的消費認同.這種賦權確實和市場的觀念一致,個人可以獨立於社會文化和經濟影響之外,靠自己的選擇取得成功,但這種變化當然不會考慮是否真的有那麼多平等的選擇存在,是否真的有那麼多女性有條件自由選擇,但室友沒有什麼是市場化之外的不平等因素造成賦權的不可能?以最近的例子來說,代理孕母就是一種可能因為失能而產生的沒有選擇下不得不然的一種補救賦權做法的提議.

          批評者謂代理孕母是將子宮商品化,這有其直觀的道理,無需冗述.但是提議者倡議的平等與失能的概念確實是值得思考的一種被忽略的問題.這種問題可以推衍自早期的羅訴韋德案,到底一個女性的墮胎權是關於她自己的身體主張,還是另一種生命權的延伸的爭議.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採用了一種說法指稱這是某種"選擇",也就是說安全合法的墮胎不是一種權利,而是一種選項,以此等選擇來指代墮胎,淡化爭議,可以說是個圓滑的作法,但"選擇"一詞是一個看來積極卻又實則被動的說法,加上它總是消費行為難分軒輊,不過因為看來溫和尋常且只和個體自己有關,不必訴諸與他人為敵,所以解決紛爭看來不錯,但因此關於墮胎的爭論焦點也被模糊了,這一行為到底是女性的自主決定,還是出於醫學考慮不再有明顯區別,於是人們也漸漸忽略"選擇"和"權利"是截然不同.因為對天生沒有選擇權的人來說,豈不就因此喪失了她的權利,因此天生不易受孕或是子宮有某些缺損問題不宜懷孕的女子就必須要放棄他身為女性的某種權利?此時若有人願意出於自願的協助他人,或經由市場的補貼互蒙其利,使雙方都能滿足其賦權,達到平等,難道不是一種對於"賦權"的延伸與補救?女性主義難道不是原本就是由針對集體性中的不平等而出發,比如性別不平等而生的主張,如果連女同志都能主張生育權利並獲法律實現,那何以傳統異性婚的女性反要因為身體的錯異而得失去這種權利?此時,市場化也就有了它為此賦權的新衣,那麼市場化女性主義還會是不好的嗎?!.

          本書雖然列舉細述若干年來流行文化與消費主義如何讓女性主義有了各種怪異與新奇的主張與樣貌,但作者的目的卻不在於完全地反對它,因為市場化的女性主義有它在傳播女性主義上成功的作用,它讓大眾知道這個議題,即使那些實際經由消費主義所傳達的女性主義內容常見荒誕不羈,可笑至極,但它讓女性主義成為一個時刻受關注的主流議題,而不再只是一些粗野的男人婆或是學究,激進主義者在社會邊緣角落無人理會中無以止盡的自言自語,流行文化提升它的能見度,而其中那些名女人更是有推波助瀾的作用,儘管可能有人對於名女人個體因此獲取超額財富與名聲有意見,或認為名女人的主張內含無關女性主義主旨,只是一種無聊的次文化展現,但她們在曝光女性主義議題的能見度上是有關鍵作用的,這不容抹殺.市場主義的問題是在賦權與選擇上合併協同,甚至成為一致的框架下讓人們忘記女性主義的原始根基是基於"平等".真正女性主義中所談的選擇沒有任何一種該是憑空出現的,或單單附屬于某消費個體的認同,它的每個選擇背後應該都存有有某種倫理和價值觀,本質上是能推動社會進步與平等,而這與主張只要是女性個人做出的選擇都一樣好的那種消費選擇實則是有所不同的.因此,不該出現的某類選擇,或是原該擁有卻因為無法賦權而消失的選擇都是這個女性主義真正關心的平等問題核心.

           作者最終宣稱她不再關注哪個名女人又自稱為女性主義者,也不再把主流社會全盤接受女性主義為視為重心,她以為當前最重要的事是能夠用女性主義做些實質的什麼,主要的重心當然是促進社會平等權利的實踐,而不是單單符合表面上流行文化的口號與次文化現象表現而已,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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