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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禮物

 

最後的禮物(The Last Gift, Abdulrazak Gurnah) 

         第四本Gurnah的作品"最後的禮物",這本也沒有台版,選看簡體譯本.

         又是一名桑給巴爾的出走者.單身黑人船員阿巴斯經歷了15年的船員生活,在他34歲時於船隻在英國埃克塞特修整時,邂逅了僅17歲的黑人混血女孩瑪麗亞姆,兩人一見鐘情,女孩隨即脫離養父母家庭出走,與阿巴斯結婚移居他處,經過幾度遷徙最終定居於諾里奇,開啟了一段平凡但穩定的生活,兩人育有ㄧ女一子,分別是女兒漢娜,兒子賈馬爾.直到阿巴斯63歲時終於中風倒下.在休養臥床的過程中,他腦中開始浮現了19隨離家前的各種場景片段,在情緒交織與瑪麗亞姆引導下,他開始斷斷續續的訴說自己長久以來閉口不言的身世,也就是他19歲以前的生活,家庭狀態,年少時的種種,其間又經歷第二次中風,為防萬一,他趁著自己的手腳勉強可動時,將這些經歷詳細的以錄音帶記錄下來,隨後他又經歷了第三次中風,這次沒能挺過而去世了,留下的這捲錄音便等於是留給妻兒最後的禮物,他的妻兒長期對於他的過去,與自身種族問題的許多迷惑與不解,都因為聽了這捲錄音而找到部分答案.

         長期的不言,或是啟用錄音,是的,又是前面的silence模式,讚美沈默,足見在Gurnah的作品中silence應該有相當的份量,也就是人們經常不能說出的東西,對於作者來說必定有著相當看重的力量與價值.最後的禮物與前面三本作品的焦點不太一樣,它是一本集中談論移民者身份認同,與族裔政治的文本,且很明顯的,藉由對身分認定不明的感受不同上在移民初代,與二代之間各自可能造成哪些玩全不同的效應,心理與影響標示出不同,而此地也有藉著移民種族的社會性問題從家庭,社會做交織性的呈現.

         這是一個純粹的移民是家庭,阿巴斯自文本開始只知是一個出身東非的黑人,有伊斯蘭信仰,但似乎並非虔信者,因為文本中他不像Gurnah前面作品的主角每日都在幾個固定時間有禱禮行為的描述,反而很像一個常態的英國工人,平日就是工作回家兩點一線.瑪麗亞姆的生平交代得很清楚,因為它是不清楚的,父母不詳,她自出生即被遺棄在路邊,後輾轉至幾個收養家庭,最終被埃克塞特的伊斯蘭家庭費魯茲與維賈伊收養,但是瑪麗亞棄嬰的本質加上養父母也是移民的背景,所以她即使碰到了這兩位算是不錯的收養人,成長過程中始終沒有感受到家庭與父母之愛的體驗,彷彿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女傭,加上她的背景限制了她在空間移動的想像與勇氣,所以始終難以離開自身家庭的狹小範圍,直到阿巴斯出現.在這樣的家庭中生長的漢娜對於自己的黑皮膚本來能感受外界那種不言而諭的眼光,所以雖然她對自身移民二代的身份未必有太多感受,甚至完全不想去了解,但是來自天生膚色種族,與父母工人階級的兩個特性,在他認識了尼克這名富貴人家子弟並交往後,這種對身份的敏感性就表現了出來,她厭惡敵視尼克父母費貴中產的眼光與價值觀,甚至覺得他們從未口出惡言,但骨子裡頭是瞧不上她的,也因此,她反過來對於原生家庭有一種遠離,甚至怨懟的心理.與姊姊不同,賈馬爾就是研究移民問題的學生,所以他對於與自身出生背景相關的或類似的人事物問題都有著好奇心.

          作者在情節上分別為這個家庭的四名成員設立的障礙,或困境要去面對或突破.阿巴斯的障礙是他的身份之謎,那些不能為人言明的過去.原來他19歲時曾與人結婚,對方並已懷孕生子,因不足月出生,他懷疑自己非生父,是被人騙了才娶了有錢人家已經懷孕的女兒,所以剛從大學畢業的他趁參訪船艦的機會離開桑給巴爾.從此過上了流浪的水手生活,他的困境是懊悔當初的猜疑,致使他拋妻棄子,又遠離故鄉終身未再回去過,也完全不知所有親屬的狀態,她不知如何面對.安排給瑪麗亞姆的障礙同樣是一道不能明說的秘密,她當初離開埃克塞特與阿巴斯私奔並不單純的只是為了愛情,而是維賈伊的姪子自印度讀書來英國暫居他家,這個第三者讓瑪麗亞姆初次開啟了體驗親情之眼,雖然他只是維賈伊的姪子,但她感覺他們之間相處的方式與情感才比較像親人,這是她久居此地卻沒有從養父母身上接收到的對待,她因此看清了自己終究是個''外人"的本質,沒有血緣難成親情,加上這個姪子又企圖強暴瑪麗亞姆不成,令她深感恐怕他再下手自己將很難躲過,於是選擇出走,她一直未曾說過這事與家人知道,也很想知道多年之後的賈維伊與費魯茲是否安好,畢竟他們也養了她十多年,感激之情依舊是有的.作者給漢娜安排的是發現尼克出軌,她不知該如何處理,是要果斷分手,還是要假裝不知待他回頭,畢竟這是一張能夠達成階躍升的穩定飯票.而賈馬爾在宴會上認識了一個義大利裔女孩莉娜,莉娜雖已有男友,卻在宴會結束後吻了賈馬爾,而賈馬爾感到自身對對莉娜也是喜愛的,卻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份突然來的情感.

          有賴瑪麗亞姆的努力,她一方面雖然憤怒於阿巴斯講出的過往,畢竟拋妻棄子在任何社會都是會遭到譴責的事情,卻也知道其後的各種因果未必是人能完全掌控清楚與體會的,所以雖然惱怒,也不解,但他還是持續鼓勵阿巴斯說出所有的身世與對家鄉的回憶,同時還主動向兒女講述了當年自身出逃的因果,儘管漢娜仍是不解.其實瑪麗亞姆應該是這個移民家庭中最沒有移民身份體認困擾的人,這是因為她自幼遭棄,父母不詳,根本沒以所謂的原生家族親緣的問題羈絆,頂多是她的黑皮膚顯示出她可能是某種血緣的一部分,而這對黑皮膚被歧視觀念,儘管在英國社會裡已由功能性的大張旗鼓,毫無顧忌隱入了個人行為與眼光中,但只有黑皮膚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隱藏的不友善歧視或不公平,旁人是無法體會的,但因為她又是棄嬰,本身就自認矮他人一截,不如他人完美,這種基於家庭缺失,親緣缺失所帶來普遍歧視的問題掩蓋了她可能的所有的移民,種族問題,所以在她身上考慮更多的可能是關於親情缺失,或社會階級問題的不平,加上她也算是被移民家庭餵養救助才能成長,所以她既沒有對於移民前社會的懷念,思鄉更談不上,她所擁有的就是現在的這個自己建立的家庭,她又幾乎不太面對外界,沒感受太多的歧視,衝突,是一個安然單純的認為將家事處理好即可的人.同樣的賈馬爾因為熟悉移民問題,這些對他也非問題.真正的問題時從漢娜與尼克及其父母的相處過程及言語交鋒上,作者於此似乎有意地讓白人上層的那種不經意的固著歧視心態赤裸裸的呈現,我這裡用固著的歧視是指一種連歧視者自身可能都未能意識到自身言行帶有歧視感投射這樣的那種歧視,甚且這種歧視是從被歧視者的言行中自發而出卻沒有體認到是對自身歧視的表現,這種固化性才是解決歧視問題最難清理的部分,它可能隱藏在不經意地討論議題,使用文字,語言的方式,肢體動作,甚或一個呼吸方式.而這似乎也表明了一個歧視問題的根本,如果人沒有有意識到的是否就沒了歧視?而人能意識到,若非環境中充滿著這個元素,便是心中有這個元素,只要有人意識到這個元素,歧視便有了,因此消除元素事都元多面的,非是什麼單一標準或某個人能夠講出的特定道理就能解決或解釋的.

          文本情節以一個積極正向瑪麗亞姆尋根之旅結束,完美了她的親情,留下了對阿巴斯故鄉,親人,曾經妻女的想像空間,與漢娜,賈馬爾遐想可旅未知原鄉的探訪,漢娜揭穿挑明分手尼克,賈馬爾與莉娜交往,阿巴斯離世留下最後的禮物.從娛樂性的角度,這本應該是這四本中最適合影視化的,因為題材與結局都符合那種正向影視結局的要求,但我這人以為阿巴斯的部分寫的略嫌有點弱,離開的藉口與衝突似乎太牽強,除了疑似懷疑沒有多一點條件或伏筆,似乎就讓他後來連綿的思鄉夢語情節難以說服我就是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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