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新世界(Brave New World,Aldous Huxley)
經濟,科技,或是安全,不管從哪種觀點出發,烏托邦主張通常有三個共同點;首先就是烏托邦主旋律必然宣傳將帶來人人幸福,快樂的未來世界;其次,在烏托邦世界裡,必須以我們取代我,沒有一個人可以獨自存在,每個人都屬於別的人,不願接受這個集體價值約束的人就是另類女巫,必需將其燒死或驅逐出境,其三,這個美麗幸福的世界並不是真的人人相同,還是存在著預先制定的階級法則,形成另類統治階層,只是當局者未必能看出.
這本美麗新世界新譯本有點可惜,才打開封面,封面裡頁就出現一個錯字,作者簡介裡1963寫成1863,作者死於此年,簡介出現錯字又是書一開頭,讓人覺得特地做成硬皮精裝版很不值得.這個錯字難免一直干擾我,不知是否此受影響,覺得內文中的一些翻譯不太順暢,還有些部分詞不達意,只能說個人是勉強讀完.這本科幻小說,當然1932年出版從現在觀點來看顯然許多科幻已經實現,不算新奇,不過小說中最重要的人工繁殖人類胚胎,並從小以催眠洗腦的睡眠暗示法幫每個人創造與生俱來的特定價值與思想,從肉體到心智完全由生物科技控制,它也是引發故事焦點的主要現象,所以特別的顯出作者Huxley的用心,人類致力於科技改善生活,卻又懼怕科技主宰人類,於是他創造出這樣一個中間世界,想像出一個拿掉一切產生危險與毀滅卻能帶來幸福感的科技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不能超前也不會落後,每個人都被預設養成為某一種階級的人,就一輩子只會有那個階級的思想價值在腦中,同時也只會有這個新世界終極的價值觀,就是人生只是為了追求快樂,為了追求快樂可以做一切被設定下的各種行為,從嗑藥到雜交,至於傳統的文學經典,宗教,思想,乃至道德觀都遭到禁絕,而若個體心靈偶然發生可能違背這些設定價值的動念時,只要吞下預設的藥片,就能進入一個夢幻享樂的世界,一切違背美麗世界的惡感在一覺醒來都將消失於無形,於是一種新的文明觀點出現了,行為是自由的但思想卻受限制,人人都屬於別人,沒有一個人能享受孤獨,自我,直到一個野人闖進這個世界,把這個虛偽假象的烏托邦戳破 .
個人認為這個故事的情景比1984要更可能發生,即使沒有那些科技,以快樂共享為主的科技社會不正是當前的主流,從Facebook到各種即時通訊,開啟網路書店頁面,見到10個人頭幾乎全是這些人人為我,我為人人思想宣傳者,貌似多元社會其實並沒有大眾以為思想多元,而這是小說故事傳達的主調,不停的進行各種洗腦,只要符合美麗新世界所主張的終極價值,小說的後段,在西歐管制官與野人及兩個發覺自我意識的阿爾法間的對談雖然就結構上來說顯得太過說教,但不這麼擺脫索麻的制約,人也很難脫離被預設的人生,更別說跳孫育社思維下可能的語彙,統治階級是知道進入制約狀態要閃避的是什麼,這段複雜又冗長的對話說教,教育野人,也藉管制官的嘴說出福特之後新世界的真相,在一場九年戰爭結束後,人們恐懼於貪婪,邪惡,又多變的世界,不知何時大地會突然再來那麼一場傷亡慘重的殺戮,於是這個穩定的新世界,逃避風險,逃避可變,逃避變動帶來困難與各種不適衍生出來的災難,於是創造出這樣一個世界,你可以自由,可以放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但其實是被限制的自由,被限制的放縱,被限制的行為,因為你腦中的一切思考,思想都是被設定好的,被養成在睡眠洗腦中被教育的一切,於是乎控制思想成了穩定世界的最大利器,如若不然,還有藥物助興,藥物將人從想毀壞社會秩序的情境中脫離出來,吃了索麻就能進入段期的狂喜,自然就沒有延續前期惡念的可能,雖然管制官知道,去除了風險,變動的可能,也喪失掉創新與前進的可能,但統治階級不願改變,起碼可以避免不知從何而起的大災難.
當然,這世界無時無刻不在洗腦他的住民,在多元思想的世界裡,會因為各方的爭奪,不會讓某一種洗腦獨大,但是若是變成了美麗新世界那樣的社會,在我看來也就無所謂洗腦了,因為認同了,認同的東西就是洗腦的結果,只有一種思想能夠存活的社會,就不會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穩定了,不會爭辯自然也不會有戰爭,殺戮,所以從某些觀點看,穩定就是一種思想上的箝制,是思想上的獨裁,是行為上的弱智,而這種單一思想價值不必藉由科技,現在其實就有,看看那些所謂的純淨宗教區塊幾百年或千年所創造出來的政教社會,就是一種類美麗新世界,就是一種明顯穩定,祥和,只是它不定宣傳快樂,而是以寧靜,平凡,個人修行或各種穩定的替代字眼而已,而這種表現上的情境特別能得到繁華社會中人文知識份子或是文人的推崇,也因此我說美麗新世界比1984更接近真實,是個早已出現的新世界預言,而破解單一思想獨霸可能的做法,並不在發現別人是否被洗腦,因為洗腦本來就是常態,而在於小心翼翼的自我探求,問問自己深深認同的東西裡,有多少是被洗腦下的結果?小說裡兩個阿爾法人發現了自身社會的問題,看到別人身上的自己,從而約略感覺出甚麼不對勁的問題,但現實中有這種能力的人可不多,反而是認為自己言之成理,成就尼采所言:凡是無法駁倒的詭辯都成了真理的人佔了世界上的多數,也充斥在我們的周遭,反求諸己,回到以我替代我們,只有照顧好自己的思想才是對抗這個烏托邦的法門.
所以,沒什麼資格與時間來說別人是弱智的,是被洗腦的,因為發現自己思想上弱智與認同中的問題遠比取笑他人困難多了,心智上也更容易的就從了自己的認同,更可怕的是還以為自己擁有最高的視野,無人能及的智慧,以自己的好心將這些認同從我推至我們,或以野蠻暴力強加於人,那才是世界之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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