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showLargeImage (7).jpg

最藍的眼睛(The Bluest Eye,Toni Morrison)

   看社科類中途變味看本小說"最藍的眼睛".這小說挺發人深省的,就略窄的範圍來看似乎是本跟種族歧視有關的故事,而從近期看的Pierre Bourdieu擅長處理的階級權力與品味間關係的觀點探索來看,這小說就顯得更有意思了.

   黑人女孩琵可拉出身自一個貧窮且親情疏離的家庭,她相貌普通,而在許多人眼中其實是很醜的,她也這樣的理解自己,父親酗酒,母親則寧願待在雇主家照顧白人小孩,而疏於自身的家庭,缺錢缺愛親情家庭關係疏離的.因此她極度渴望擁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她以為永有這樣的眼睛後便能得到家人與他人的喜愛,父親母親都回重返家庭,日日夜夜的這樣期待著.但是好運沒有降臨在她身上,他先是被一個滿口謊言的白人牧師欺騙猥褻,後來還遭到父親強暴懷孕,生下了小孩,最後小孩夭折,她也因此陷入摩狰,恍惚的意識中,她以為自己終於獲得了藍色的眼睛,其實已經是精神分裂.

   "最藍的眼睛"從字面直接演繹就是指白種人的眼睛.雖然整本小說自始至終琵可拉都沒能得到一雙藍色的眼睛,獲得的想像只在她瘋癲的心靈裡.這是當然的,生物學上的不可能,若在今日有美瞳自然可以實現.但實際上在當時,不只琵可拉,包括在這本小說裡的多數有色人種,黑人其實早就擁有"藍色的眼睛",只是他們不自覺而已,而這是從社會學上的意義來看.原來作者Toni Morrison不過是藉著小女孩琵可拉為代表來表現一種特別的社會現象,那就是用白種人所建立的視角,品味,與審美觀點來看事物,與人物,世間的一切.於是乎當白人認為黑人普遍長像醜陋,那全社會普遍的價值就這樣著白人的價值觀點走,"最藍的眼睛"描寫的正是黑人自身也採用白種人所建構的價值觀點來看世界,甚至用這種觀點自我審視,於是乎黑人的天性,身體,心靈等所有一切包刮外在的捲髮,甚至眼珠的顏色都成了缺陷,而這種"藍色的眼睛"觀點本來就是種族歧視的一種顯影.透過小女孩追逐"最藍的眼睛"來表達的是這種明顯種族歧視的價值觀點是如何內化到黑人小孩心靈中,成了黑人自幼即根深蒂固無法改變的自我牢籠與禁錮,後隨著成長更是無法逃離甚至無法自覺的無形控制器.也就是我所說的,即使黑人生理上不太可能擁有藍色的眼睛,但黑人們實際上人人都早已擁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藉由一個小女孩來呈現"最藍的眼睛"的觀點其實容易明白.小孩尚未過多的接觸社會,對於讓社會運作的結構,價值上為沒有太多認識,因此還沒有被"洗"成與大多數成年黑人已經無法自身上拆解的"最藍的眼睛"的視角與價值觀.他只能從他生活周遭的環境與接觸的人物,比如父母,兄弟,同學,玩伴,鄰居,與家庭,學校等場域裡接收到某些影像,形成演繹產生自以為的因果聯繫.小說採取多人第一人稱.偶爾切入第三人稱,事實上真正與小女孩遭遇的直接連結不多,多數都在表現第一人稱者自身的遭遇與這些過程對其生活,生命的影響,而這些個第一人稱正是我在開頭說到的父母,玩伴,鄰居等角色,透過他們的遭遇與見聞,我們才能拼湊出琵可拉眼裡的因果關係建立的可能環境與走向,而最終如何形成對於"最藍的眼睛"的艷羨.

    故事發生在1941年的俄亥俄州的小鎮,當時正逢二戰,在大蕭條與新政後的工業生產逐漸復甦,戰爭更創造的許多工作需求,這個北方的小鎮一方面得益於經濟的興起,一方面有因為這種興起產生對工人的需求,許多的南方黑人便是在這種大環境下移居與此,琵可拉的父母正是其一.基於資本主義的逐漸入侵,浸淫於其間的人們首先感到的便是物質生活的壓力,特別是以生活品味與消費能力做為呈現的出象.對孩子來說父母能提供的物質生活形成的一種不言而喻的比較方式,儘管他們又小的年紀裡可能上不會分辨哪種職業,居住環境,或是生活型態是好的.但是他們能看到膚色較淺的同學能夠多買幾塊餅乾,幾球冰淇淋還能與自己喜歡的同伴分享,難免就形成了膚色與交友,好吃零食,老師的喜愛之間等等的直線因果聯繫.隨著克勞蒂亞與他姊姊的描寫,我們可以得知這種情況,儘管他倆比琵可拉還小,也還沒有琵可拉那種已經深染"最藍的眼睛"的追求,但是她兩姊妹的視角與敘述發生在她們周遭一個膚色淺的女孩所受到的歡迎,與同學眼中最醜的琵可拉的遭遇之間,她們倆也形成這樣的認定懷疑,雖然還沒有形成這種結論,但是克勞蒂亞肯定的已經知道了膚色的問題,只是她淺淺的意識裡有那麼一點不認同,但也未達種族歧視覺醒的可能,只是因為她家的家境稍好,父母雖然放縱他們,卻一就算盡責沒有陷入如琵可拉父母親那種幾乎可以說是棄養小孩,家庭崩離的狀態,所以他們分不到同學請的冰淇淋,卻也沒因此痛恨自身,而是有了質疑.相對的,琵可拉獨自一人忍受白人店主的嫌棄眼光也要買入她喜歡的瑪麗珍糖,將一顆顆的瑪莉珍吃下肚,或是借住克勞蒂亞家的時候,為了印有秀蘭鄧波兒的杯子而喝下更多的牛奶,加上淺膚色受歡迎的女同學的冰淇淋.當她到母親任職管家的白人家庭裡,母親不在意被打翻的藍莓派是否燙傷她,卻只顧突然出現的白人小孩的要求,而作者在這場景中的稱謂敘述頗為有趣,琵可拉差自己的母親為布里德洛夫人,但白人小女孩卻較她代稱波麗,就是這生活中一幕幕幕逐漸地形成了琵可拉的"最藍的眼睛"的觀點,以為擁有這種眼睛,就能跟那她母親雇主家的小女孩一樣,得人疼惜憐憫照顧,過剩好的生活.

   而深受"最藍的眼睛"審美觀的洗禮,小說裡的黑人有著幾種不同三種態度.一種是琵可拉的母親,她在白人家庭裡當傭人,因為自身家庭的情感疏離,丈夫的自棄懦弱無用,致使她把所的生活熱情都給了那戶白種人家,努力工作是為了獲取主人的誇讚,她藉由這種工作上的成就感來清洗或掩飾對自身的歧視.而琵可拉的父親和哥哥則是用自暴自棄來表示反抗.所以他們裡到外,從外表到行為都是粗俗醜陋的.但是這種表現並視不是針對"最藍的眼睛",相反的他們應該很滿意表現出醜陋的言行與生活,因為他們不可能生活的象白人家庭那樣,所以表現出粗暴無禮,酗酒不負責任等樣貌就能毫無愧疚的做任何"黑人"應該做的事.而琵可拉則是在遭受這些粗暴,不負責,又疏離的家庭生活後,看到了其他膚色更淺,長相更號的同學,家庭生活的樣貌,所以無條件的接受了"最藍的眼睛"對他們的定位.換句話說,經過幾年潛移默化的浸淫使他完全接受了"最藍的眼睛"的審美觀,甚至於都認定自己是醜的,是必須修正的,所以期望一雙"最藍的眼睛"便是她幼小心靈唯一能夠期待的事情.

   在琵可拉身上對"最藍的眼睛"的渴望是這樣由她經歷的生活中所一點一滴累積而來,但是更大的眾人身上所背負的"藍色的眼睛"又是怎麼來的.琵可拉的父親韭里出生才四天,就被自己母親拋棄於鐵道旁廢物堆上,直到被姨婆撿回才免於早年夭折.但姨婆死後他頓失所依,情竇初開的他與女孩在野地求愛時,遭兩名白人持槍威脅,喝令他們"繼續他媽的幹,黑鬼",那一屈辱場景宛如人雷觀看獸交令他深覺汙辱是人生必須忍受的煩擾,就像蝨子一樣.而琵可拉的母親寶琳也因為生活所迫而成了肢體有所缺憾的人,雖然經過一段努力,但終究不敵生活的現實,他倆渴望依憑勞力,尋索自由生活,但是在這個北方小鎮卻得到這樣的現實,對黑人而言,舉國並無自由之境可去,經歷了生活上種種磨難後他們放棄了,於是乎才有了這個關係疏離的家庭,這對親情淡薄的父女,最終釀成悲劇.而"最藍的眼睛"的價值觀就是這樣從一代轉傳到下一代,看不到中止的可能,也似乎沒有人願意看穿,直到小說裡"最藍的眼睛"的悲劇發生,在克勞蒂亞那裏可能興起了一點星星之火,希望之火,只是它是渺小的,她是幼小的,而希望可能如埋在深土裡的花種,因為太深了所以存活不了,要突穿的土層太厚太深,幼小的種子乏力,處非有足夠的營養與水的澆灌才有可能穿透深土開出花朵,這是無望中留存的伏筆與唯一的期待.

   篇幅固然不大,情節也未必精彩,但作者的隱喻之心從出版的1970年代看卻是超前的,我開頭所說的Pierre Bourdieu的品味觀點用在"最藍的眼睛"這裡,可以指涉種族之外一切與權力支配有關的事務,比如母語為其他語言的國會議員的質詢狀態,不就是一種"最藍的眼睛"的表現,只是這位議員或與他相倡和的人,完全沒有意識到"最藍的眼睛"的支配力早已經悄悄的布滿了他的全身心.也是我一開即說,生物學上可能很難換到"最藍的眼睛",但社會學範疇裡,"它"早已充斥在環境各處讓人聽命所為,只是多數人無從自知而已.以上.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peculatortw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