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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房間(A Room of One’s Own,Virginia Woolf)

        再次選了幾本作品做系列閱讀,分別是吳爾芙"自己的房間",愛特伍"使女的故事","證詞"兩部,朵卡荻"太古和其他的時間",萊納菲爾德"無法平靜的夜晚",殘雪"新世紀愛情故事".這六本作品出自五個女性作家.本來還預計加上阿曼作家Jokha Alharthi(جوخة الحارثي)的"Celestial Bodies"(暫譯"天體",سـيّـدات الـقـمـر، روايـة),無奈小說原文阿拉伯文,有英譯本,但尚未有中譯本,繁簡都無,就只能放棄了.沒能看到阿拉伯文的女作家作品頗為可惜.吳爾芙這篇"自己的房間"是源自她在1928年10月分別在牛津,劍橋的女子學院的演講稿改寫而成,講題是"女性與小說".近100年後有"阿拉伯","女性","小說"這三個不容易湊在一起的名詞組合,當然具有閱讀意義.

     "燈塔行","戴洛維夫人"兩部是之前已經讀過的吳爾芙的作品,篇章都不大,卻不易讀,意識流作品是需要讀者有興趣能力切入同頻率才可能貼近作者的意圖,不然容易呼呼大睡,因為它缺乏一般意義上的戲劇情節,少起伏,甚至無法引發人們衝動的情緒.但這一篇"自己的房間"卻是全不一樣的風格,講稿出身自是不易為難大眾,很容易讀,甚至可以多讀一遍.但困境是什麼呢?是時間,或時代.在這個處處求快,求速,求短,立即性取得精華,簡短答案,結論,whatever,就是不希望人家多廢話說一堆甚麼原因,事實,因為xx所以xx的年代裡,"女性與小說"講題被濃縮成"女性要有錢,有自己的房間"這樣的結果,很直白,簡便,也是不管哪個性別怎樣的階級,學識,經歷的人都喜歡的一種"答案",問題思考歷程都沒有了,或放棄了那個過程,又怎麼可能會推導出甚麼,單憑跳耀的思維嗎?不知道,但"自己的房間"不是這樣的.它的進行是依照吳爾芙的步履與眼光來開展的.她行走在校園中,她在餐廳,咖啡館舉目所見,她在自己的房間向外窺視,不要說她在談甚麼女性主義,她只是在觀察在分辨在述說她看見的女性與男性的不同而已,不是嚴肅的但是卻嚴謹的,不是控訴的卻是質疑的,我不說這是女性主義,它確實不是那種簡單的歸屬類,可能開始於比較近似觀察到"同工不同酬","同生不同命"的狀態,沒有非要加上性別.但若不是性別總得找到一些別的甚麼區別的分割線,如果沒找到,那麼就能找到退回這個理由的可能了.

    "女性打算寫小說的話,那她一定要有錢,還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這是開始,也是過程,也是結論,但這就是吳爾芙呼籲女性作家追求的嗎?當然不是,因為男作家就是這麼幹的,不是嗎?!既然男作家是這麼幹,尤其是那些成名留下值得品味專著的男作家都是這麼幹,這麼個出身.那"我",一個想寫小說的女性,自然也當如此,為什麼可以是例外,而這個簡單觀察才是整個演講稿的核心,何以"我"卻沒有如此的狀態,條件!?.這是自問,也是質問!質問他者,他者是男性,也是女性."我"看到了不一樣的狀況,你看到了嗎?.何以男人的權力影響與報酬可以如此的不同,同樣身為人,"我"卻沒有相同的待遇.於是乎她觀察著角落,周邊,以她為核心,卻發現"我"無時不刻不在核心,而是在邊緣,那個主流世界的邊緣,世界的中心站著他,那些男人,是他們當家作主."地位"差異如此,這是現況,也是歷史累積而來,他們看"我"可能要起來了,威脅接近了,所以急需壓抑,打擊,摧毀"我",好讓那個自由世界依舊由他們佔領,獨享.

    女性與小說,"小說"可以如字面,也能有指示代名詞的意思,可說是藝術,而更寬闊放開意義,指創作,上至更一步指稱為自由.藉由小說的創作條件,每年500英鎊,與一間有鎖的自己房間,吳爾芙其實另有所指.金錢所代表的經濟的自由,與時間的自由,而一個自己的房間則是避免他人隨時的干擾,如此方能有機會寫出好的作品.但這些都是表面的意思.畢竟1928年英國已婚女性剛剛取得了絕對的財產支配權,開啟了新的權力地位.但是文壇,與主要的文學作品依舊是男人的天下,非但如此,那些男作家還一再嘲笑女人寫不出好作品.吳爾芙點出正是因為過去女性被限定綁在了家庭事務,不能出外工作與擁有絕對對自己財產的支配權,沒有錢被限制了自己能作主的空間,沒有自己的房間被限制能自我的時間,自然不能寫出好作品.男作家能寫出好作品的人都是沒有金錢困擾,且多數用偶經濟自由的人,跟他是男性沒有關係,所以擁有相同的條件,女性也能寫出自己的好作品.女性就是被限制了空間,自由的空間,經濟的空間,與創作的空間,這些失去的空間是被男性社會給有意壓制排擠的.而女性與小說裡的女性,也是意有所指,指得是構成這個世界一半人數的性別,只是長久以來被公共社會忽視了她的能力,在吳爾芙的觀念下世界上若沒有女性就不可能產生好的作品,她指出過往十幾位好的男性作家都是"女性男子",而她以為未來好的女作家必定是"男性女子",也就是絕對的陽剛,或絕對的陰柔都不是世界的真實,也不符合世界的需要,因為世界是由兩性組成的,缺一不可,即使是單一個體,依舊存在陰陽兩種元素共存.是以本篇雖然用大量的的文字敘述講述女性與小說,創作,自由的關係,甚至大量的批評了眾多"厭女"男性作家,政治人物,男性文人,與男性貴族,但她的目的不在為支持絕對的女權而批評男性,而是爭取一種與當世男作家男人擁有相同的權力範圍與地位,因為女性不是如某些男人說得因為能力不好才不能寫出好小說,而是因為女性沒有辦法如那些男作家一樣擁有穩定的收入與空間.畢竟單是有錢有權也未必能創作出好作品,那些男性貴族或貴婦作家正是一種好的明證,貴族貴婦作家的作品不能當大雅之堂,單是有錢有自由不夠,作家還需要能夠貼近世界,真實的世界,而不是只有單純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重要的是理解探索人與世界間的關係,這才是創作好作品的源泉,而身為中產階級的一代正是具備這樣機會與條件的人,而在她演講台下聽講的大學女生正符合這樣的條件,是以女性與小說正是針對著這些人的鼓勵與期許.

     作者的原文是由講稿化身,所以口語化與詼諧度較高,諷刺酸度也是一流,特別是對於那一眾男性作家,"厭女"作家,作品,或是專門貶低女性的觀點的言論,她都允以某種程度的批判與回應,只是文中多數的批評與諷刺都是用典引經有所依據,而對這些內容的理解是依賴了譯者與編輯的注釋,這個譯本在這方面花了大量篇幅來輔助,有助讀者理解吳爾芙之意,但即使如此,文中充斥著英國文學,古典文學作品中的指涉與意趣,仍是有些難以進入的部分,畢竟她的演說對象可能背景並不完全等同與本書當代讀者的現況,這是需留意的.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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