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空風暴：GameStop散戶起義如何逆襲華爾街，掀起史詩級金融震盪(The Antisocial Network: The GameStop Short Squeeze and the Ragtag Group of Amateur Traders That Brought Wall Street to Its Knees,Ben Mezrich )
這本"軋空風暴"說的是華爾街的避險基金公司Melvin Capital放空一家販售電子遊戲軟體的公司GameStop的股票,慘被軋空賠上65億美元的故事.由於被認為與Melvin Capital對做另一方是以一大群平日聚集在社群網站Reddit互相交換情報與意見的散戶,所以才有英文書名的那個標題,散戶把空方法人買到跪下投降的標題.也因為如此,這個故事才會被渲染成小蝦米對檔抗大鯨魚成功,小市民擊潰華爾街大鱷,重創了資本市場與政府政策長期以來偏袒金融法人的慣例格局,甚至連找到市場正義這樣的用語也出現了,應該也是這個故事會成書出版的原因.但實情真是如此嗎?
我提出疑問自然有不一樣的角度,這本於2021年出版原文,2022年即有中文版的書籍,就出版面來看確實趕上話題與時效性.但實際上我們真的要從這本書中要獲得散戶力量大,群眾正義能改變世界這樣的心得嗎?這說法會不會太理想,也太離譜?!我以為,這其實是又一本講述造成投資失敗各種原因面向的探討書籍,且從此刻2024年7月中的角度就更清楚了.為了釐清,我們先將這個故事以投資行為的角度簡短重述一下.Melvin Capital發現有一家販售遊戲公司GameStop的股價似乎太高,因為它的販售方式是需要顧客到店面來選購遊戲軟體,與當前的網路下載付費的型態相比,這種販售形式古老,效率差,已逐漸走向沒落,所以評估之後,Melvin Capital認為GameStop的營業成績必然會再向下衰退,當前的股價顯然過高,便於它股價40美元以上時進行放空,放空後,GameStop股價果然一路下滑,最終來到每股4美元,Melvin Capital放空的部位很大,達到GameStop所有流通股數的100%.也就是說Melvin幾乎是與所有的GameStop的股東對做了,事情發展到這裡,其實只要Melvin Catipal鳴金收兵回補,就能高唱凱歌,贏得一場漂亮的空戰,股價只剩4美元,再跌最多也只剩4美元的利潤,除非GameStop爆發營業危機或下市,股價再往下探的空間其實很有限,Melvin Capital畢竟已經有每股最大36美元的利潤在帳面上,但偏偏此時的Melvin Capital陷入了過於貪婪的心態蒙蔽,它希望能賺更多,所以選擇繼續持有空頭部位.
在遙遠的社群網路Reddit上有一個討論股票的區塊,聚集了許多投資愛好者在其上交換情報,意見,心得,這些人來自地點不同,工作性質也不一樣,但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沒什麼大錢的小額投資人,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散戶.其中有一名前運動員,他喜歡玩電子遊戲,有一天他觀察到GameStop這檔股票股價居然只有4美元,他認為自己跟相熟的朋友小時候都很喜歡去GameStop購買遊戲,現下因為疫情的關係,所以才造成它營業受阻,總有一天它還還會再起,4美元的股價真的太低估它了,於是他著手買入,還靠著在Reddit上大聲疾呼,呼朋引伴,招集了不少人也加入了買進這檔股票的行列,於是乎股價似乎聽到著這群的召喚,緩慢的爬升起來居然越過了10美元,在帳面互利者的大肆宣傳,吹噓,與這種環境的作用下,先試後有孤僻的男學生,忙碌的護理師,趁閒攢奶粉錢的孕婦也手滑加入了多頭大軍,這些散戶一方面在Reddit獲取訊息,一方面透過專門提供小額投資人交易的Robinhood這種app來下單,吸引了更多的散戶,加上此事引起新聞的大肆報導,更多人加入了追逐不知所以的夢想.
2021年1月11日GameStop宣布Chewy的聯合創始人Ryan Cohen,前高管Alan Attal,Jim Grube將加入GameStop董事會,投資者預期這將推動該公司轉型,這消息使股價從1月12日的收盤價19.95美元上漲至1月14日的39.91美元,這上漲造成了空方需要回補的軋空效應,甚至連該股的期權都產生了所謂的gamma squeeze,空方被迫購買股票以補充其日趨減少的獲利.在股價於1月26日上漲92.7%之後,連與此事無關的Elon Musk也在twitter發了一條推文稱"Gamestonk!!",GameStop股價因Musk的推文而一度暴漲至超過200美元,至1月28日盤中最高價是483美元,是其最低價2.57美元的近190倍.而美國股市1月27日的交易量居然因此超過了2008年10月金融危機時的峰值,並且是過去13年以來以美元計算的第三高交易量,市場進入瘋狂,此時原先提供小額投資人交易軟體的Robinhood公司因為自身承擔的風險越來越高,需要追補繳高額保證金的壓力下,宣布將限制交易人的買進數量,但不限制賣出,這造成了流動性問題,終於讓GameStop的股價開始回落,很快地就跌回了200美元以下.甚至到了次月2月就回到了每股10元的"正常狀態".
今天你如果在google或yahoo finance中輸入GME,可以查到GameStop近5年的價格走勢圖,它現在約在每股25美元左右,且它自2021年2月跌回10美元後,雖然曾幾次反彈,但最高也只來到283,然後再回落反彈到170美元,且可以看到每次反彈的高點都比前一次低,其實這種現象不難理解,就是在2021年1月股價由每股19美元上漲至近每股500美元且迅速回落的這一個月中,不知道有多少的散戶慘遭高價套牢的命運,這就是Reddit那群大量散戶的真正實力與命運結果,大量的散戶大量賠錢,請問這就是所謂的散戶的正義嗎?這就是我質疑本書的立論,質疑新聞報導的思考源頭.因為慘遭套牢,所以每當這檔股價反彈時,必然有有一批準備認賠殺出的部位在特定的價位清出,直這種籌碼尚不知有多少,當然也存在許多與Reddit上那位DeepFuckingValue購買GameStop股票的發起人,那位運動員一樣,是基於某種情懷,信仰,堅定地相信自己的投資想法必然成功,而選擇持有未賣出股票,但是從這五年的股價走勢圖 與Cohen等人的改革成果來看,該公司的營業本質似乎並未改善.
老生常談的一個概念,就是市場裡只有賺錢或賠錢兩件事,什麼大衛戰勝哥利亞,散戶擊敗法人根本都不是市場中要關心的事,投資或投機講的是策略,步驟,方法,執行,心性,而不是對於某種願望的堅持與幻想.Melvin Capital在軋空中被迫回補前還不死心的繼續加大空頭部位,使得它放空的部位達到流通在外股數的140%.明明原先是一筆賺了大錢的交易,最後卻搞到傳聞要賠65億美元,Melvin Capital的敗因不在於它是哥利亞就該死,而是一開始就過於貪婪,到達4美元後本來應該收手,其次是它忘卻了自己的風險,採用了錯誤的策略部位,如果Melvin Capital認為這4美元一定要賺,它應該使用購買賣權的方式來替換原先的空頭部位,畢竟後者在每股4美元的情況下將伴隨著無限的風險,上漲是上不封頂,加上美股又沒有漲跌幅,很可能就在幾天之內由4美元漲到4000美元,儘管這是黑天鵝,它就是發生了.從今天的角度.GameStop新的管理團隊在營業內容,運營的改善上並不成功,由此推知Melvin Capital最初的放空的理由,看法其實是完全正確的,它們只是執行投資上的風險策略被貪婪給掩蓋了,而失去一筆原先應該是美好結局的交易.
反之,在本書中一共列出了四位有名字的散戶,他們於GameStop上漲階段都受到了社群網站上股民們集體氛圍的感染而加入買進GameStop的行列,其中唯有那個買入均價17美元然後在310多元脫手的男學生是賺錢的,其他的人不是最終沒賣,看著股價上漲至頂點,又看它回落到自己的買入價以下,慘遭套牢.事實上自2022年至今GameStop股價就未曾高過50美元,而那位DeepFuckValue的發起人,原先持有5萬股,他財富帳面市值一路到達5000萬美元,但他沒賣,還以為股價會往1000美元前進,在股價自500美元回跌後,還再加碼買進另外5萬股的前運動員,明顯從今天的角度是在虧損的部位上試圖攤平,沒想到應該是賠得更多了,沒關係沒賣就沒賠應該是這樣的人普遍的心語,所以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宣稱這家公司值得長期持有,而繼續地活在自己構築的夢境裡?!也就是說本書非但沒有呈現什麼散戶正義,實際上還呈現了散戶在投資行為上所暴露的恐懼與貪婪不停交織的惡魔現象.
這場軋空秀有一個真正的贏家,一家名氣不大,甚至不太為人知的金融公司Senvest Management,它在GameStop股價落居4美元注意到它,一方面是基於它當時放空部位居然超過100%,對買方來說,這本身是很好的火藥,一方面Senvest Management的分析人員也了解到實體遊戲新機的推出可能會帶動一波到實體點購買軟體的業績,有話題性,其三,他們也認為GameStop的經營模式老化,但在知道某些線上購物公司業主似乎有入主它改善管理的可能性時,Senvest Management立即買入,一共買入了流通股數的7%,最終於瘋狂的軋空行情中在股價300元到400多元間平倉,一共獲利7億美元.Senvest Management從頭到尾未人們示範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投資,從想法,策略,消息,部署,到執行.
從賺錢,賠錢的角度來看,在這個例子中絕大多數的散戶依舊是賠錢,難道就因為這裡面最大筆的輸家是一個知名的法人機構,散戶就真的能贏得正義的頭銜,事實上,那些套牢的散戶生活依舊如常,不管他或她叫什麼名字根本不重要.說穿了,這只不過是幾千萬名散戶透過社群軟體的力量集中火力試圖改變市場走向的一個案例,但結果依舊是失敗的,市場會走它自己的方向,投資或投機者都只能順勢,當然乖離必然存在,就看投資與投機者自己想賺的循環與週期是什麼?如何確認所思可行?3小時或3年?策略,目標如何,執行又該如何著手?至於討論其他什麼願望,遠景,公平,正義,什麼的都不該是交易部位中考量.所以我認為這本書的故事本質是有趣的,但是從頭到尾,書籍作者,與試圖改編它成為電影的人都是以某種小人物扳倒巨人的心態,標的去看這件事,但其實它真的沒那麼要緊,對那些小人物,或散戶,還是法人,投資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沒有其他.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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