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채식주의자,韓江)
必須誠實的說,並不是很清楚這本小說究竟真實的想表達的是什麼!."素食者"這個作品表面上看似乎很易明白,寫的好像是關於家庭暴力,婚姻暴力,或者進一步延伸解釋為韓國社會普遍的男權暴力.但可能是個人想多了,我不那麼單純的看待"素食者"的意涵,可能有更多的可能.
小說個故事很簡單,一個叫英惠的已婚女子有天從夢中醒來,突然變得不想再吃肉了,她也開始付諸施行.雖說個人茹素應該不是大事,偏英惠當時已經將這種素食的飲食完全在家中實踐,這引起了她愛吃肉食先生的不滿,與抗議,幾次都想阻斷英惠的素食生活都未能成功,最終不得不向英惠的娘家告狀,說英惠因為茹素,體重逐漸下降,身形已經完全乾扁如材,但他沒說的是,更奇怪的是英惠的舉止已經與過往大不相同,經常長期的無所事事地發呆靜坐,或是乾脆解放全身,全裸的在家中活動.正好借英惠大姐新居落成之際,英惠的父母從鄉間來到首爾,酒酣耳熱之際,他們看見英惠真的不吃葷食,從父母到姊姊,弟弟,一味的勸進英惠要吃葷食,但英惠不為所動,勸說到激動處,英惠的父親拿起了一塊肉要強逼英惠吞下,被強力拒絕之後,英惠的父親按小時候對待的英惠的習慣方式,掌刮痛毆了英惠,眾人正感到驚異之際,說時遲,英惠順手取了把刀迅速割腕.見紅之後,傷者送院,父母傷心回鄉,從此再無人逼迫英惠茹素,且她的行徑越來越發怪異,甚至曾送入精神病院治療,這樣經過兩年之後,丈夫受不了,提出離婚.離婚之後,她曾短暫借住姊姊家,其實從她割腕那天開始,她的姊夫就起了對她別樣的心思,他是個學藝術的男人,發現這個小姨子雖然未必美麗,但身形纖瘦沒有多餘贅肉,簡直具備完美的窈窕身形,加上他聽聞她的臀部有的私密的胎記,這不但引起了他的好奇,也激起了他多年消失的創作慾.恰好有一次他單獨去拜訪獨居的她,卻發現她在家去全裸的,且被他窺見時,卻毫不感到任合不適不自在.於是,他背著老婆,提出要在小姨身上作畫的要求,英惠並沒有太多猶豫便答應了.人體繪畫的過程極為順利,但其實英惠不知道的是,繪畫與影片拍攝的過程中除了更加激發姊夫的創作慾,也激起了他隱藏的性慾.於是在創作完成後,他提出要再繪畫一次的要求,只不過,這次會加入一名男模,當完成男模身上的畫作後,畫家姐夫要求他們雙人擺出各種姿勢來拍攝,甚至包括了許多性愛姿勢,最終他提出雙方交合拍攝的建議,被男模拒絕,但他發現小姨子未置可否.於是,次日,他要求同為畫家的朋友P先在他身上依男模的畫樣繪製,然後他攜帶設備徑直闖進了小姨子家,在強力的手段下,先與小姨子有交合,然後開始拍攝各種姿態的畫面,當雙方在疲憊之後緩緩睡去時,醒來他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就在旁邊.姊姊發現兩人的行為後,首先反應的兩人都病了,於是打電話叫來精神病院的人,將妹妹送入精神病院,而自己的丈夫則證明精神無疑之下,離開了他們的家庭,從此,姊姊過上單親帶小孩,每月去精神病院探望英惠一次的生活.英惠在精神病院的生活越發不好了,人變得完全不吃東西,已經要強制灌食才能維持生命體徵,但她卻自認活得越來越好,感覺自己像一棵樹,開始生根長大了,直到最後聯強制灌食也被英惠強烈抗拒後,精神病院只能通知姊姊要她將英惠送入市內的醫院,以更強烈的手段來執行,才能維繫英惠的生命,而當送英惠與姊姊進入市區的救護車行駛再山路上,姊姊發現那一路上道旁的樹木都很像正在燃燒火焰展現生命的猛獸,但她只能以沉穩而幽暗的姿態來暗示,自己要反抗這種狀態.
以上便是這小説的"素食主義者","胎記","樹火"三部的主要內容,第一部"素食主義者"是英惠丈夫的視角,最冷漠的,但可能重要的引發我有所異議的核心.我看到的不是單純的肉暴力問題,什麼婚姻暴力,家庭暴力,個人以為那些都是次要的觀點,我看到是一種普遍生存於東亞地區普遍的慾望壓制,壓抑本性的文化特色問題.只不過是它藉由一個女性的家庭暴力問題呈現出來.不論是東北亞儒家遍佈地區,還是中西亞伊斯蘭信仰地區,普遍存在一種明顯的雙重要求問題,就是對於多數普通人要求純淨,去掉過度慾望,壓抑本性來無從所謂的眾人社會秩序規範,可是另一面卻總有少數的統治者,特別是手握權力,武裝力量的人可以為所欲為,毫無節制,任性而為,但他們卻能要求旁人壓抑禁慾,我們可以將這種特權通稱為家長制.其中男女權問題,家庭間的夫妻地位問題,不過是在這種亞洲大文圈壓抑文化性格中的一部分而已.
"素食主義者"這部份中有一種男權世界中的恐怖效應,那就是在這普遍壓抑的文化下被教育成功的男人通常希望妻子"非人化",即所謂"聽話","順從","純潔",越非人化,他將越滿意.但若妻子真的完全的"非人化"超過了某一個界限,他又受不了了,這是因為他在外面世界受到的文化壓抑,禁慾,順從,必須要從對妻子身體的慾念來發洩,來取得填補滿足.所以文本中英惠的這個丈夫,他理想中的妻子並不需要有特色,這是文本一開始即清晰描寫的,她不需要有生命力,死氣沉沉,沉默寡言最好,也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愛好,困惑,喜悲,脾氣,最好能像物美價廉結實耐用的物品,能照顧好自己的飲食起居就行.所以一開始,男人對英惠這樣的妻子是很滿意的,英惠突然不再吃肉,連帶他也受影響,在這個男的看來原先的英惠死氣沉沉無存在感,但符合社會韓國社會規訓的妻子樣子是沒有問題的,還算是個標準妻子,但一個不吃肉,益發消瘦的妻子則離人群普遍價值觀太遠.尤其讓男人更無法接受的,是妻子不吃肉,是源於做了一些他根本不懂的夢.也就是說英惠這個不吃肉,不做標準人的行為,並非源於某種外力,而是被動發起的.且完全是由妻子強大的主觀意願驅動,偏偏這種女性主觀意願是他不懂或不能接受的.這代表著這個女人有了人最重要的自由意志,可以去思考,去判斷,去反抗,她開始禁肉,禁慾源於自身的思考,她開始解放身體束縛,源於自身的輕鬆需要.而這恰是壓抑文化需要從的集體社會最無法容忍的,何況英惠的老公是個被自我壓抑教育成功的標準男人.有好的事業,人脈,交友圈,與生活狀態.
第二部"胎記"中的是姐夫,就是個不成功的男人.除了事業上的不成功,他妻子成功的事業恰好凸顯了他沒能完成這個壓抑順從社會的任務,一個連妻子都無法規訓成功的人,是個不太得志,甚至稱得上是吃軟飯的藝術家,他的原生家庭都是醫生律師,自己卻只能搞上藝術.他自己就是不符合社會規訓的範例,因此尋找的對象也ㄧ樣,他不像妹夫那樣看重妻子的功能性或是否符合韓國社會價值,所以樂於屈身於既宜家宜室,又能賺錢開店的仁惠當老婆.表面上仁惠在外風光,但實際上在家裡她還是壓抑的,這是文化圈效應逃不過的宿命.和妹夫心無掛礙剝削著老婆不同,姐夫暗中其實是有點愧疚的剝削著仁惠,所以當發現小姨子英惠身上那種獨特的,屬於神秘的自然,但背離人類社會的獨特生命力,自然深深被吸引,因為根本上,他倆才是同類人.他深深被這生命力吸引迷惑,但對其了解不深,卻一廂情願的只想佔有這生命力美好的那一面,最後只能搞出流程複雜又偷偷摸摸佔有的行為,但是從英惠事後的反應,正是因為姊夫的計畫,才勾起了她屬於自身的慾望,所以在性愛中,她也有屬於自身的感受,不全然是抗拒的,她有屬於自己思考價值的反應,即便她已經被判定精神分裂.
第三部"樹火"是從仁惠的視角講述.這部看似難懂,但有一個特點洩漏了壓抑文化的本質.仁惠這位在外界看來完美無缺,能靜能動,又會做生意,看似稍稍逃離壓抑世界的女人,其實真實中是恪守規訓世界一切美德的女人.儘管她得悉丈夫與妹妹有了肉體關係,儘管她遠離的丈夫,她陷入了地獄般的生活,擁有萬般沈重.但是她最終不但單親撫養小孩,還要照顧看護那個令她感到尷尬的妹妹英惠,英惠是病人,英惠是家人,正是基於這種心理,她沒有不管不顧,連老家的父母都放棄了,一個離婚的姊姊又何必過於熱心,但她就是沒能放下這份家庭情理壓抑文化所賦予的責任.所以為什麼在第一部中,會描述仁惠就是妹夫渴慕的那種完全符合社會規訓的,無可指摘的女人,明明她事業成功根本不是韓國社會喜愛的標準,在所有人中,只有她最接近壓抑文化所期待創造出的那種角色,因此她對於樹火的想像,是擺出一副堅決抗拒的態度,是的,她成了家長.
文本中英惠的母親曾說"今天你不吃肉,明天他們就會吃掉你.".因此這小説中的主要角色基本都被吃掉了,沒有誰真的逃離了壓抑,禁慾,純潔,安靜的大文化影響輻射圈的範圍.而從壓抑社會的文化這個角度來看,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也許全然是錯的,我以為談論家庭暴力之類的只是大文化範圍中的部分,也就是家長制範疇裡的那一部分,也就不在此重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