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的認同與抵抗1920~1950(陳翠蓮)
與這類主題有關的書籍不少,常見是作者信仰哪種政治主張,他就把書寫成他要的那種導向,至於主動或被動並不能確定.能找到它的讀者往往恰是位虔信者,懷著尋找宗教經典,或是藉此加強信仰認同,才比較可能從這種自發性上因認同而找到某個它,至於信仰的產生是基於外生,還是內生而來則往往不得而知,也可能就是兩種因素的融合物.書籍類型範疇從歷史,社會,到文學散文,乃至小說,不一而足,總之,要大量閱讀人文相關,應該跳不過.一小部分人清楚這種範疇書籍所存有的知見障,知道跳不開,也該有另一尺度,角度應對.
個人以為這本陳翠蓮老師的"台灣人的認同與抵抗"寫的不錯.不錯在於作者能夠將信仰擱置於寫作外.使用符合專題研究,理性,與在一致性態度來解析面對這樣的主題.本書有幾個特點,心得也只寫這部分,而不對文本內容,主張來說事.首先,這是一本講究脈絡化的歷史研究書籍.很多藉助歷史事件與發展來談這種民族認同概念的書籍,喜歡選擇性的遺忘一些片段,與過程,或者專注強調能夠為他摘取的片段,以做為看起來能論證他想偏重部分的事實基礎,這種行為我們俗稱為去脈絡化.寫歷史最難的便是是什麼便寫什麼.一方面對於究竟哪個才是真正"是什麼"不易釐清,本來可能就存在論證上的困境,需要多方對照,比較,指引,另一方面就是個人意識,信仰產生的認識障礙,不管是主動的認識障礙,還是被動的,都能造成對於"是什麼"的扭曲,去脈絡化一向是很好利用的工具.
其二是作者不知不覺的引入動態的國族認同概念,這應該部分抵銷了許多利用想像共同體試圖創造國族乃一種成形後即不變思維的假象.從林獻堂,吳欣榮到葉盛吉與其他階級的人士,比如屬於農民階層,或是仕紳階層,中產階級小民,都存在著國族認同隨著時間,隨著時事,世界大勢而改變移動的現象.他是什麼人,日本人,中國人,台灣人?當你仔細閱讀本書後會發現可能幾年一個樣,那是種會變化的認識與信仰,另一種狀態是國族認同即使存在一個主流,也不存在所謂的清一色,存有是大範圍多元性與變動性.而這引出了一個主題即文本所說的國族認同的三來源中,原生的自然血緣,現代性發展的產物,與文化的人造物,屬於源於自然血緣組成概念的嬴弱性,因為認識變動當然是基於可變之物而來,人們基於情與理性選擇的變化而產生了變化.
挑動這種選擇變化的表面上似是某種情感推動,但實際上是多重理性計算或粗略估值的結果,主要是從個人利益,或想像中的個人利益出發,文本中所描寫的案例,作者的闡述都接近現實而跳脫思維意識形態框架的窠臼,也不慣例的把一些明明是機遇者思維的人描寫成某種意識形態或民族信仰者,比如當農民與農組合結合抗爭的農民運動時,他們各自的思維與利益原點便有很大的差異,農民想的是生活,是金錢實物收入,而農組合因為組成者常以權力對抗,或興起的社會思想為導引參與的主因,兩者的緣由各自不同,雙方的結合往往只是暫時,並沒有什麼一致性非利益概念在其中串合.替只求物質上生存生活農民穿上一身所謂的思想,或是民族觀點的經常是文人,知識份子認識上謬誤所造成,但這通常也是後世書寫者經常不假思索就認定的必然,或是知見迷障,人家明明是理性選擇,偏要將其敘事為情感追求.因此,經常性在日殖時期的農民運動失敗,都肇因於當實體農戶追求的利益被滿足時,他們便須告撤退,回家務農事,既不祈求社會運動,革命,也沒有那些文人一般的情感認識.
存在同化之人也是關鍵,1920,30年代出生者,確實天然被教育的就是成為日本人,起碼表象上說日語改日本名,且未曾自我意識到與當時日本內地人的差異,因此她與他被創造出來很正常,後來也許因為政權變化會被另外兩種認識拉扯,或吸引,也可能部分人可能始終嚴守在最初認識上.當然變與不變,正是受到前面所述受自身眼界的影響,有的轉趨利益,有的堅持深抱情感.迫於現實時,他就可能以行為做出抗爭,或轉籍移民,或閉口不言,都是一種反射的可能,但是大體上要清一色難度太大,加上現實利益的誘惑,局勢的變化,所以根本上不太可能.因為總是會有人想以小搏大,讓個人權力與利益做出躍遷.
多元變動,現實主義,堅持不變都可能使認同與抵抗產生不同方向與力量的變化,即本書所說的拉扯,也是歷史底層國族信仰變動不羈的根本.所以如果是國族虔信者想怎麼寫,指導他人該怎麼認同都隨他,因為他寫的是教義聖條,是他的烏托邦.但是我怕的就是這樣的人來寫歷史,倒不是害怕他寫出會引起戰事或暴動的內容,而是怕他會害的我越來越沒有歷史題材的書籍可看啦.這本書於國族認同與抵抗概念的生成,拉扯變化的緣由,轉折,不論是個案,或是群體概念,時代演變,都有一定的介紹與引証,並不是依據作者個人的政治信仰為指引去偏聽,傾斜,光是這點,就值得給予鼓勵,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