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為什麼「我們」會變得瘋狂、盲目、衝動? 讓你看透群眾心理的第一書(The Crowd: A Study of the Popular Mind,Gustave Le Bon)
烏合之眾,談的是群眾心理.受制於時代背景,1895年出現的這本書有不少的偏見與不同於今日的價值觀,但除去這些,作者Gustave Le Bon對於群眾心理,群眾現象的觀察與預言的大部分都成了今日世界中的常態,以今日觀之雖然並沒有太特別的見地,但考量時空,我以為這本書所顯現的人間真相,不僅是單純的群眾心理,社會現象,甚至文中所描寫的一些觀測斷言,如議會普選制先天存在的弱點可能引發的治理問題,或是過度法制形成強大國家政府損及個人自由等等,都已是現代國家的問題之一,且占據重要地位,Le Bon雖沒有實際論及民主政體與政治上涉及的問題,但他觀察群眾所得來的結論實在令人拍案,書中所說的並不是只在法國大革命中短暫現象,是在今日每一次政治運動,普選,乃至群眾運動,街頭運動等等都一再重複發生,且都能很清楚的從這本書所描寫的現象中找出對應的一面,因此,這雖是一本老書,卻有先見,特別是書中隱含著對群體共同體想像的可能,以19世紀的人來說,個人認為比一些名氣更大的人物更有前瞻性.
邊打字邊看Youtube上的一段影片,主題是關於毛澤東投票選自己當主席,會議的場所中,參與者魚貫投票,列隊前進,邊走邊拿著紅小本搖動高喊xxx萬歲,畫面看來可笑,但千萬別亂笑,因為可能笑到自己.搖著紅小本的換成聽男高音演唱的觀眾,上面的人換成花錢放煙火的縣長,大家都很爽,幾年之後,這個縣連縣府員工的薪水都發不出;把搖著小本的換成搖旗喊凍蒜的,上面的換上梳著油頭的候選人,當選了大家都很爽,幾年之後,當選人或流亡或入獄了.這些一再重複的案例,顯示愚昧群眾的出現不一定只在專制政府,也不一定群眾就是無知無識的平民百姓,更不一定這些群眾都只能是在政治大運動的環境中,亦即,即使現代性強,民主性高,經濟發展先進的環境,甚至參與者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如法國大革命或以上的投票場合的群眾現象還是一樣發生無誤.這本書就是在寫為什麼會有這種群眾現象,那些群眾有甚麼特徵,群眾的領導人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引起這些群眾行為的環境又有什麼現象與條件,而這些群眾的心理與行為與尋常時有什麼不同.
這本書中的群體,採用了異質群體的觀,一群人無論他們屬於什麽民族,職業或性別,不管是什麽事情讓他們聚在了一起,在某些既定的條件下,並且只有在這些條件下,一群人會表現出一些新的特點,它非常不同於組成這一群體的個人所具有的特點,聚集成群的人,他們的感情和思想全都轉到同一個方向,他們自覺的個性消失了,形成了一種集體心理,雖然是暫時的,然而它確實表現出了一些非常明確的特點,這些聚集成群的人進入一種狀態,因為沒有更好的說法,姑且把它稱為一個組織化的群體,換個更為有效的說法,一個心理群體,它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存在,受群體精神統一律的支配.自覺的個性的消失,以及感情和思想轉向一個不同的方向,是就要變成組織化群體的人所表現出的首要特徵,但這不一定總是需要一些個人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個人的生活方式,職業,性格或智力不管相同還是不同,他們變成了一個群體這個事實,便使他們獲得了一種集體心理,這使他們的感情,思想和行為變得與他們單獨一人時的感情,思想和行為頗為不同.
即無意識現象不但在有機體的生活中,而且在理性活動中,都發揮著一種壓倒性的作用,與精神生活中的無意識因素相比,有意識因素只發輝很小的作用,作者Le Bon認為無意識構成了種族的先天稟性,尤其在這個方面,屬於該種族的個人之間是十分相似的,使他們彼此之間有所不同的,主要是他們性格中那些有意識的教育結果,但更多的是因為獨特的遺傳條件,人們在智力上差異最大,但他們卻有著非常相似的本能和情感,在屬於情感領域的每一種事情上包括宗教,政治,道德,愛憎等等,最傑出的人其實不比凡夫俗子高明多少,從理性上說,一個數學家和鞋匠之間可能有天壤之別,但是從情感性格的角度看,他們可能差別甚微或根本沒有差別.在集體心理中,個人的才智被削弱了,從而他們的個性也被削弱了,異質性被同質性所吞沒,無意識的品質占了上風,群體一般只有很普通的品質,這一事實解釋了它為何不能完成需要很高智力的工作,涉及普遍利益的決定,是由傑出人士組成的議會做出的,但是各行各業的專家並不會比一群蠢人所采納的決定更高明,實際上他們通常只能用每個普通個人與生俱有的平庸才智,處理手頭的工作,群體中累加在一起的只有愚蠢而不是天生的智慧.
為什麼會有這種無法想像的群體現像呢?首先,形成群體的個人會感覺到一種勢不可擋的力量,這使他敢於主動展現本能的欲望,但在獨處時,他必須對這些欲望加以限制,這是因為群體是個無名氏,個人因此也不必承擔責任,這樣一來,約束著個人的責任感便徹底消失了.第二個原因是感染的現象,感染可以把它看做一種催眠方法,在群體中,每種感情和行動都有感染性,其程度足以使個人隨時準備為集體利益犧牲他的個人利益,這是一種與他的天性極為對立的傾向,如果不是成為群體的一員,他很少具備這樣的能力,而決定著群體特點的第三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同孤立的個人所表現出的特點截然相反,指的是成為群體中的個人會出現易於接受暗示的表現,它正是上面所說的相互感染所造成的結果.今天我們已經知道,通過不同的過程,個人可以被帶入一種完全失去人格意識的狀態,他對使自己失去人格意識的暗示者惟命是從,會做出一些同他的性格和習慣極為矛盾的舉動.最為細致的觀察似乎已經證實,長時間融入群體行動的個人,不久就會發現在群體發揮催眠影響的作用下,或是由於一些個人無從知道的原因,進入一種特殊狀態,它類似於被催眠的人在催眠師的操縱下進入的迷幻狀態,被催眠者的大腦活動被麻痹了,它變成了自己脊椎神經中受催眠師隨意支配的一切無意識活動的奴隸,有意識的人格消失得無影無蹤,意誌和辨別力也不複存在,一切感情和思想都受著催眠師的左右.有意識人格的消失,無意識人格的得勢,思想和感情因暗示和相互傳染作用而轉向一個共同的方向,以及立刻把暗示的觀念轉化為行動的傾向,是組成群體的個人所表現出來的主要特點,他不再是他自己,他變成了一個不再受自己意誌支配的玩偶.群體中的個人不但在行動上和他本人有著本質的差別,甚至在完全失去獨立性之前,他的思想和感情就已經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是如此深刻,它可以讓一個守財奴變得揮霍無度,把懷疑論者改造成信徒,把老實人變成罪犯,把懦夫變成豪傑.
群體在智力上總是低於孤立的個人,但是從感情及其激起的行動這個角度看,群體可以比個人表現得更好或更差,這全著環境如何,一切取決於群體所接受的暗示具有什麽性質.群體的這種易變性使它們難以統治,當公共權力落到它們手里時尤其如此,一旦日常生活中各種必要的事情不再對生活構成看不見的約束,此外,群體雖然有著各種狂亂的願望,它們卻不能持久,群體沒有能力做任何長遠的打算或思考,於是,群體永遠漫遊在無意識的領地,會隨時聽命於一切暗示,表現出對理性的影響無動於衷的生物所特有的激情,它們失去了一切批判能力,除了極端輕信外再無別的可能, 群體情緒的簡單和誇張所造成的結果是,它全然不知懷疑和不確定性為何物,一下子便會陷入極端,懷疑一說出口,立刻就會成為不容辯駁的證據,心生厭惡或有反對意見,如果是發生在孤立的個人身上,不會有什麽力量,若是群體中的個人,卻能立刻變得勃然大怒.不幸的是,群體的這種誇張傾向,常常作用於一些惡劣的感情,它們是原始人的本能隔代遺傳的殘留,孤立而負責的個人因為擔心受罰,不得不對它們有所約束,因此群體很容易幹出最惡劣的極端勾當.
於是專橫和偏執是一切群體的共同性,強度各有不同而已,支配著人們感情和思想的基本的種族觀念,會一再表現出來,十分明顯的證據,也許會被有教養的人所接受,但是信徒很快就會被他的無意識的自我重新帶回他原來的觀點,人們將看到,過不了多久他便會故態複萌,用同樣的語言重新提出他過去的證明,實際上他仍處在以往觀念的影響之下,它們已經變成了一種情感,只有這種觀念影響著我們的言行舉止最隱秘的動機,群體中的情況也不會例外.
Le Bon證明群體是不受推理影響的,它們只能理解那些拼湊起來的觀念,因此,那些知道如何影響它們的演說家,總是借助於它們的感情而不是它們的理性,邏輯定律對群體不起作用,讓群體相信什麽,首先得搞清楚讓它們興奮的感情,並且裝出自己也有這種感情的樣子,然後以很低級的組合方式,用一些非常著名的暗示性概念去改變它們的看法,這樣才能夠引起某種說法的感情,這種根據講話的效果不斷改變措辭的必要性,使一切有效性完全不可能事先進行準備和研究.可以說世界雖存在著理性,文明的動力仍然是各種感情,如尊嚴,自我犧牲,宗教信仰,愛國主義以及對榮譽的愛在驅動的.對群體而言,有時不過是個小人物或偏風點火的人就能創造出這種結果,只要他能讓群體形成意見並取得一致的核心,他就為他們組成派別鋪平了道路,一群人就像溫順的羊群,沒了頭羊就會不知所措.哪怕是一個有力的斷言,不理會任何推理和證據,只要讓某種觀念進入群眾頭腦中,他就成功了,一個斷言越是簡單明了,證據和證明看上去越貧乏,它就越有威力,一切時代的宗教書和各種法典,總是訴諸簡單的斷言,號召人們起來捍衛某項政治事業的政客,利用廣告手段推銷產品的商人,全都深知斷言的價值.更別說那些有聲望的人,他們讓周圍的人接受他們的思想與感情,對他的服從,就像吃人毫不費力的動物服從馴獸師一般,偉大的群眾領袖,如佛祖,耶穌,穆罕默德,聖女貞德和拿破侖,都享有這種極高的聲望,他們所取得的地位也同這種名望特別有關.
Len Bon最大的限制就是對於種族看法與女性能力看法上存在偏見,不知道是不是時代限制,但撇開這些,一般人應該可以從書中看到本地每天都在上演的現象,與各色的表演人物背後的那些群眾心理,也許就會豁然開朗,醒醒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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