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After Lives, Abdulrazak Gurnah)
"來世"是閱讀Gurnah這系列的最後一本,文本情節的發生時序是自20世紀初期到60年代的東非.
又回到"天堂"優素福的那個混亂年代,部落成了民兵集團敵對攻訐,殖民者試圖逐一征討,意圖統一掌控權.東非大地戰亂頻仍,餓殍遍野.一個叫伊利亞斯的少年離家玩樂遊蕩,不意為商旅誘拐,從此遠離家鄉,後來他逃出商旅加入了德國軍隊成了一名士兵,經過十多年,他在德國人的教導下認字,還學習了許多知識,離開軍隊後,他輾轉經人介紹覓得一份工作,在這個地方認識了印度裔的哈利法,兩人相當投契,結為好友,在哈利法的建議下,伊利亞斯回家鄉一訪,才發覺父母早已亡故,自己居然還有一個妹妹,於是他便將妹妹阿菲亞從虐待她的叔叔手中帶回來,讓她與哈利法一家一起生活,自己則轉身又重新加入德軍,實現他的夢想.十多歲的少女則在哈利法家中生活並開始認字學習,後來爆發了英法爭奪殖民地的戰爭,戰事下世道亂,生活越發艱困,經過10多年的亂局,德軍終敗,英國贏得了當地的統治權,但伊利亞始終邈無音訊.後來一名叫哈姆札也曾經當過德軍士兵的男子來到這裡,成了哈利法的工作夥伴,也住在哈利法家,經常幾年相處後,哈姆札與阿菲亞結為夫妻,兩人生下一子,以紀念之名取名為伊利亞斯,但他們依舊持續試圖用各種管道想找到伊利亞斯.小伊利亞斯成長後雖也曾旅居軍旅,但所幸無傷無病安然而返,隨後找到一份教職謀生,隨著二戰的結束,他轉職成媒體人深受歡迎,後隨坦尚尼亞獨立,他贏得了一份德國的獎學金去當地學習廣播技術,於留學期間利用哈姆札夫婦這幾年得到的線索透國德國人的協助,終於查知原來老伊利亞斯後來隨著德軍撤離後也到了德國,並娶了當地人為妻,但後來隨著納粹上台,伊利亞斯被以違反種族法的名義關入集中營,畢竟他是個有色人種,後來就死在那裡,跟他一同亡故的還有他唯一的兒子.
這個故事是一個有多層意思的表徵.所謂的"來世"單看文本情節似乎找不到關聯,但若想著情節中的哈札姆與小伊利亞斯,或者可以就用它來表示這就是一個老伊利亞斯的生涯呈現.故事的開始是自文本用了相當多的篇幅寫了哈利法的父親如何自印度家鄉移居到東非,哈利法自幼的成長過程,老婆阿莎與她姪子間財產恩怨根源問題後,才讓伊利亞斯上場,上場就是來到哈利法所在的地方,然後回鄉接回妹妹,再赴軍中.真正的文本中對於伊利亞斯的生平如被商人誘拐離家,或是加入德軍等生活過程都沒有講述,更別提再赴軍中後的一切也都沒有介紹.但是我們能透過哈姆札的生平,特別是他一直隱瞞自身曾被迫加入德軍,學習了德語,遭遇戰事,被士官長弄傷殘等情節,我們能透過哈姆札的生平想像著伊利亞斯在離家後經歷大致應該也與哈札姆差不多.而小伊利亞斯出生後即有許多怪異的行為,甚至能聽到一個女子的說話聲,原來是有一名女鬼魂附身在小伊利亞斯身上,她在等伊利亞斯,之前這名女鬼疑似是附身在哈利法老婆阿莎身上,所以當時的阿莎經常表面出對於阿菲亞的敵意,認為她可能成為哈利法的二房老婆,但是實際上阿菲亞視哈利法是另一個老爸的角色,於是我就推想女鬼若不是伊利亞斯曾經在東非的露水情緣,便是他在德國的老婆或是與他同時犯下種族罪的德國女子鬼魂,因為伊利亞斯亡於集中營,魂不知所終,女鬼找不到對象,便來阿菲亞這裡等待他,希望他也能來此探望阿菲亞.
而另外一層的來世有著這樣的意思,德國作為一個殖民主,在東非大地上隨興而為,動輒發動征討,亂拉小孩從軍,以至於我們從文本開始便看到了一連串窮苦殘破的亂世局面,鄉村裡幾無人煙,家庭裡不是缺父便是失母,或是常見缺手少腿的人,村人更是經常飢不飽食,田地荒蕪,軍隊士兵每隔幾天便來搜索搜刮,除了德軍,還有各地的部落軍隊,部族也開始了受現代軍事的洗禮而更加野蠻,經過了與英國人的長期戰爭,軍事上輸掉的德國人拍拍屁股就回國了留下了一地殘破貧脊.但是受殖民影響的當地居民並不會隨著殖民者的撤退就立即取得自主,或者開始有以自己的意志來掌控自己命運的想法,雖然接續的英國殖民者確實施行了一些較為開放的惠民措施,如較為積極的設立幾處學校,讓更多原始的殖民地人受教育,活絡商業,興建住房,但實際上榨取式的模式經濟只是稍微改變,人民能夠幸福的多少還是有賴於自身的努力與才智,這裡的印度裔與阿拉伯裔的族群後代一般都較當地原住民生活得好,這是對比的狀態,畢竟他們看過的世事較為多,而那些戰死,疫病死,餓死或者多數固然是因為混亂的殖民者政策,種族歧視也罷,資源之奪也好,但從伊利亞斯這些從殖民者身上學習到語言,觀念,世界觀的人卻有了另一種對於殖民的遐想,因為他們看見的卻是美好的殖民主,不是戰場上的那些殘酷,與後方的蕭條殘破,於是情節的安排讓他到德國,讓他體驗到了種族法,知道了納粹,揭開那才是殖民主的真面,反之,德國人英國人在此地已當地人為前鋒士兵,彷彿當他們是廝殺的武器,表面上殖民地的爭奪是英國與德國之爭,實際上,德國軍官,英國軍官都是躲在部隊的後面發號施令,甚至根本沒有親身上戰場,每天梳裝整齊在隨意虐待士兵,真正在戰場上代表德軍,代表英軍的都是從當地徵集或抓來強迫當兵的當地人,這些當地人可能所屬的部落不同,地區不同,語言不一,但是換上軍裝,他們成了德國人的槍,英國人的炮,明明是德國與英國的殖民爭奪戰,卻成了換上兩國軍服的當地人你殺我,我砍你的戰爭,戰爭的殘酷,當地人可能自身無法體會,他們以為這是榮光,是驕傲,因爲殖民主就是這樣不斷地教導與洗腦這些在地人,也是伊利亞斯一直以為的,嚮往的,哈姆札若非最終經歷士官長的兇殘擊打,恐怕也會是這樣體會認同的,正是因為哈姆札有著最後的經歷讓他醒悟,他才會苦勸小伊利亞斯不要入伍打仗,那個不屬於他,他們不可能是戰爭的主宰者,他們只是西方殖民者的砲彈與防彈衣而已.而這裡安排著二戰結束後小伊利亞斯的德國之行,無非也是要暗示,德國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經歷真正的戰爭後,被炸毀的房舍,建物,財產,被殺死的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父母親人,這些失去的痛苦,他們東非人早就經歷了,那是德國殖民主帶來的,而現在德國人終於吃到自己發動戰爭的苦,這便是小伊利亞斯經歷親見,也是老伊利亞斯after lives之後所未能看到的"來世".
"來世"就是以哈姆札與小伊利亞斯父子的一生遭遇來填補對伊利亞斯空白的描寫,雖然阿菲亞自她10多歲與哥哥初次見後隨即分離,她一直心心念念想再與哥哥共同生活,甚至完全不知其後的生活如何,但實際上,綜合了父子兩人的見聞與遭遇,那就合成了伊利亞斯,所以她其實與他未曾分離,只是換了一種身份與型態相處.也可以說那兩者也就合成了任何一個當初成為殖民主手中槍砲武器的當地人的命運.相比這些紛紛亂亂,文本一開始即出現的哈利法,有著相對醒目對比作用,他只是一個安安份份,樂天知命,生活在當地的一個移民二代,既沒有加入殖民主的軍事,也沒有參與後續的革命政治,不虔信伊斯蘭,也不迷信鬼神說,他就是作為一個單純的平民安安靜靜地從事日常事務,看報,喝茶,聊天,偶爾偷懶,過一生,甚至連家庭財產的糾紛也不熱衷,最終享天年而亡,這或許也是作者安排此角色的提示目的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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