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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烏鴉(遲子建)

   "白雪烏鴉"是本長篇小說,文字與結構都相對通俗.故事是以1910到1911年間發生在哈爾濱傅家甸地區的一場鼠疫為背景,寫出這場災難中受難者的眾生像.這場鼠疫在歷史上確有其事,並非虛構,雖然在當地只造成了5000多人的死亡,與大範圍傷亡的疫病不能相比.但在科學不開,民情傳統守舊的時代,這場疫病確實對某些人與家族來說是毀滅性的災難.當然這場疫情發生的時間恰好在帝王專制終結的年代,顯然多少存在那方面的聯想隱喻,但這也不算要點,因為小說的內容圍繞的都是生活的,地方的,關於生老病死,關於恩怨情仇等草民的日子而已.

   小說在疫情的描寫,抗疫情的手段是寫實的.至於有多少程度與100多年的那場災難近似並不得而,但是作者在描寫鼠疫確認後的當局處置措施,如分隔地區限制人流,當局與商人聯手製造口罩發放民眾,強制曾接觸患者隔離,限制哈爾濱地區與外界的鐵路運輸與進出.關於以上種種的細節,作者顯然10多年前就寫下今年各地應付病毒的處理手段與樣貌.彷彿今日發生的一切作為都是從小說理搬出來似的.這一點相當寫實,加上寫出的東北地區的生活,民俗,社會現象,本來就是本有相當地方特色的小說,若說有甚麼講不出的部分,就是除了庶民生活,與抗疫救災外,我們很難找到更具意義的弦外之音或特別的人文見解.不過這小說的角色對比用的挺明顯,可以從此看出一些作者用心.

   首先讓我看到對比應用的其實是從結局來的.這小說中的主要女性,包括曾經賣笑的翟芳桂,傳聞中鬍子匪的女人陳雪卿,開點心舖的于晴秀,乃至俄國的歌手謝尼柯娃.出場與日常行為與小說裡其他的男性角色相比毫不猥瑣,舉措自如,沒有過度的極端的心機計算,甚至更為光明,因此它們在疫情之下反而更能安然自若,即使是要死亡,像陳雪卿也要自然不顯跡的把小孩交託給翟芳桂,然後穿著得體在自己的店裡安然離開世界.而于晴秀遭逢丈夫,兒子與公公相繼染上鼠疫身亡,仍能堅守本業,樂觀自持.謝妮可娃雖然明知自己的丈夫出軌不忠,但依然的以光鮮亮麗的姿態出現在人們的眼皮下,直到自己染疫,而不幸被賣入妓院的翟芳桂贖身之後被一個渣男紀永和當成賺錢工具,最後甚至"典妻",把老婆賣給了賀威,紀永和與賀威雙雙染上鼠疫去世,翟芳桂卻反而紀沉了糧棧把當初紀永和企圖囤積的大豆賣上醬油廠而賺了一筆,並有能力協助陳雪卿留下的糖果店與于晴秀的鋪子,這更顯得女性腳色在這裡的對比性.

   於是乎從紀永和的對比面,我們就看到了傅百川.糧棧老板紀永和,買了花名叫"香芝蘭"的翟芳桂做老婆.他眼裡的老婆是部賺錢機器,資金不夠的時候甚至可以典妻給別的男人.翟芳桂多吃一口飯都要被他冷嘲熱諷,出手打罵.因此讓紀永和氣瘋或者是看著他出醜,是翟芳桂最樂意做的事情.紀永和的刁矯與貪婪展現了他趁著鼠疫橫行時竟試圖囤積居奇,想賺災難財.即使因為出現了疫病症狀被送到疫病所,仍然心心念念的想著他的大豆.而傅百川與他不同,疫情一起就運用自己的中藥鋪研製配方試圖以中醫來解救百姓,雖然以科學的觀點知道是徒勞,但座位一名地方的仕紳商賈,他出錢出要出糧的行徑確實是紀永和的對比.所以紀永和死于疫病,而傅百川不但得免于難,他的妻子蘇秀蘭還因此有了身孕,讓他家本來缺一角的春夏秋冬,能夠重新逢"春".而從傅百川的專情妻子,我們也看到了另一對比,便是小說從開頭的到尾一路駕者黑馬車的王春申,這人討了兩個老婆,但妻妾都偷人,不但如此,大老婆偷的男人是個土撥鼠皮貨商,正是這個皮貨商將鼠疫由滿州里帶來哈爾濱,帶到王春申家,讓他假毀人亡,最後只好搭上屋後鄰家丈夫也死于鼠疫的寡婦,但這名寡婦也非良善安于室的女人,所以王春申雖然兔脫于疫病,卻終究困于壞女人之手,他的女人相對于前面所提的那幾位簡直就是這些壞爛男人的對比.而相對於以上這些人物,這小說裡最壞的就是王春申小妾的姘頭翟役生."宅疫生"這名字看來挺可疑,他是一位被逐出宮的太監,在宮裡被大太監豢養成玩物,他的特殊功能室替代宮裡的貓,專門表演抓老鼠給人看.是呀,貓抓老鼠.但是卻抓不了人,因為大太監貪慕的宮女總是與翟役生過於親近擾怒了大太監,他被逐出宮.因為沒了根受到眾人恥笑,欺凌.出宮來又發現自己的親人皆死於火場,投奔自己的親妹翟芳桂,卻發現她淪落風塵,又被丈夫紀永和典妻.不知是否如此,他成了一個壞事做盡的人.但我們多少從此人身上看到影射,從宮裡的落寂,流浪到鼠疫橫行的偏遠地區,象徵的王權衰敗,帝王朝代的終結,也隱喻了專制的惡壞腐愚...

   不過王春申最終選擇對對翟役生諒解.翟役生在宮裡受盡侮辱.出宮後,人們對他是可憐又鄙視,他是一個可以隨意被人輕賤的人,而自己又隨時隨刻做一些輕賤自己的事情. 王春申是最恨翟役生的人.自己的小妾金蘭和翟役生勾搭在一起,兒子出水痘,卻被翟役生舉報是鼠疫,最後白白死了兒子和金蘭.翟役生購買大量的棺材囤貨在三鋪炕客棧中,期望能賺大錢.面對這樣一個鳩佔鵲巢,害子害妻的人,怎能不讓王春申痛恨?他一把火燒了三鋪炕客棧和所有的棺材,把翟役生趕了出去. 但可能疫情中死了太多善良的人,原本期望老天把傅家甸變成地獄的翟役生卻活了下來.在疫情過去後,他體認到在意的金蘭,黃貓都已遠離不可能再回來,他已經再沒活下去的期望.相對的經歷過家破人亡,看淡生死的王春申,在最後還是選擇了原諒他.在酒館相遇的時候,王春申主動邀請翟役生喝酒和解.這也反映了人們的恩怨情仇隨著疫情的退潮一並消解了,他們選擇了看向了明天.而這裡我們又看到了另一對比,就是周慈與周耀祖,喜歲三代先後死於鼠疫,周加一門雖不稱富裕,但他們在疫情中間每日煮食送餐給隔離者,本來是一件好事,卻因為孩子一時的無知好奇,害得三代男丁一夕消亡,所幸于晴秀樂觀苦撐,而終得把"喜歲"再生回來,並沒有依此露出任何的淒苦,不悅,憤懣,或是憂愁中日的心情,彷彿雲淡風輕未曾發生過甚麼,顯然是草民生活裡與自然的另一種自我和解方式.

   至於這小說的官方治理鼠疫的真實故事主角伍連德,個人反而認為它就是交代了歷史,不是作者試圖描寫的地方風物,與人情故事的主軸,但相對也因為可有可無感,才體認到這人大表是現代科學與醫學的角色對比的是傅家甸時空環境裡對於鼠疫的無知,與對疫情的低戒備,輕忽,任意處置的心態與知識觀.也多少呼應了翟役生所表示另種國家衰亡的隱喻.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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