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國英雄:雙面諜O.A.G(The Spy and the Traitor: The Greatest Espionage Story of the Cold War, Ben Macintyre)
"叛國英雄"由兩個彼此衝突的名詞構成,既然叛國,又何能稱英雄?其中的'"叛國"是在陳述事實,而英雄的界定則依敘事者的視角,套句琅琊榜中謝玉台詞; 朝堂之上豈有正岐之分,勝者自然為正!.這書裡講述的主角是一名蘇聯KGB情報員戈傑夫斯基(Oleg Antonyevich Gordievsky )叛蘇投英成為英國間諜潛伏於KGB( Komitet gosudarstvennoy bezopasnosti )多年的故事,這故事中同步也包括了英國ＭI5( Military Intelligence, Section 5)情報員叛英投蘇,美國CIA(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情報員出賣情資給KGB換取金錢的事實,但後二者卻未被稱為英雄,是以中文書名不如英文原書名直白簡單並留有讀者自行解讀空間.
詳細的情節與歷史不在此重複,關於間諜的故事,大體上是戈傑夫斯基受到種種現實的衝擊,決定要脫離KGB,然後搭上了英國的情報單位,他成了雙面間諜,並在英國的幫助下當上了蘇聯KGB派駐英國站的站長,表面上他是一位蘇聯派駐英國外交使館中的KGB情報員,實際上他是英國MI6吸收的派駐英國蘇聯間諜機構的內應.在雙面諜未被揭穿的那幾年間,成功地將大量的蘇聯情資提供給英國人,後來因為無聊的美國想知道為何遠不如自己的英國情報機構能夠獲得那種高級的蘇聯情資,他們讓CIA的介入調查,害戈傑夫斯基身份因此被美國人私下得知,並因此被貪錢的美國情報員將此真相出賣給KGB,使得他被蘇聯情治單位急召回國,在他知遭到蘇聯上級懷疑連吐白劑都用上了行將遇難之際,所幸英國的情治單位依照事前與他商議約定好的方式,偷天換日地將他從莫斯科救出,藉由北路的芬蘭瑞典挪威路線逃離蘇聯回到英國,此後他就留在西方,成為提供蘇聯政情資訊的座上賓.以戲劇效果來說,這本書的敘述確實達到效果,主要是另外兩位叛國間諜的出現,讓主角經歷了生涯與生命的起伏,加上最後上演的大逃亡,虎口脫身,是一個相當好的影視題材,因為緊湊的情節,加上勝者為正的效果,因是訪談之作,所以情節帶動心靈為主導,讀者自然能夠融入潛伏主角所經歷的起伏中,由此看這是本書成功之處.但是從我的角度,這本書的故事與虛構作品"潛伏"差不多,就是那些外在的,熱鬧的,詭譎多變的,易讓人緊繃精神的交鋒場面掩蓋了,或說取代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主題,那就是為何要叛國!?
在這個故事裡,只有美國CIA的情報員艾姆斯(Aldrich Ames)的作為與生平描述最接近普通人性,因為困境而選擇歧路的事實.他從KGB那邊共獲得了450萬美金的鉅款,以滿足他喜好奢迷的生活需要,儘管文本都推給了因為他娶了一個愛用奢侈品花錢海派的老婆,他需要用錢買回自己的尊嚴,維繫婚姻,但這種需要直白,簡單,加上他在CIA的職業生涯似乎黯淡無光,企圖與效能都不行,短期內要加薪升職或是有意外的大筆收入也似乎不可能,心稍微橫一下,拿情報換錢,他自認交出幾個他認為並不太重要的美國安插於蘇聯的釘子資料給KGB應該也無傷大雅,談不上傷害國家利益,且那些釘子最多不過是一些以外交官身份進入蘇聯的美國人,被查到也只是被驅逐出境而已,不至於害人命.而英國MI5的貝塔尼( Michael John Bettaney)後來宣稱他是因為信仰馬克思主義才要出賣情報的,但其實在被抓獲後,人們才逐漸釐清,他既沒又自己宣稱的堅定信仰,也沒有巧取金錢的特殊能力或真的對於金錢有極度渴求,他只是窮極無聊的在不被重視的職業生涯裡要找回一份關注,要引起漩渦,雖然他可能知道自己的組織中已經成功的吸收一位KGB成員為反間,事實上他連此人究竟是誰,擔任蘇聯駐英國大使館中何種職位與身分都不清楚,甚至連想與KGB駐英國特派的最高領導者搭上線都要經歷好幾次失敗,顯然本身就不是一個太高明的情報員,遑論要知道許多的情資能出賣,他出賣情資純粹是窮極無聊.
那麼戈傑夫斯基呢?雖然說本書一開始就為了主角設了一些環境條件變異地人設,說他是KGB之子,父親就是在此任職鐵血無情,但因此讓主角從小有了較一般蘇聯人為好的物質生活,與教育狀態,能學習多種外國語言,在根正苗紅下,他的反叛因子被嫁接在信仰天主而非東正敎的祖母,與他的母親上,雖然他的母親家族曾經遭遇整肅勞改,遭遇流放集體農場的困境,因此可能自幼也傳遞給他某些國家安全局整人的資訊,但你要說因此對他有何種的異議政治觀點或啟蒙,起碼書裡沒交代,要讀者看到他單憑經歷布拉格之春,或是柏林圍牆的建築,就相信真的對他有什麼特別的不同信仰產生的影響嗎?很難吧! 最重要的是書籍缺乏對此人的真實面的性格與家庭敘述,大多數內容集中在他遭遇的困境狀態,面臨問題及解決方式的敘述上,且都是以英國情報機構成功的反正了一位蘇聯情報員為己所用的角度,強調這事件中的艱辛,困難,及危險,但這些危險與艱辛問題不會單只是戈傑夫斯基一人的,畢竟他能夠符合條件爭取外派的機會與他的家庭家人是有著密切關係的,他的叛國就是會影響自己的家庭成員及其生活,且更直接影響到的就是戈傑夫斯基的家庭生活,他的妻女,不可能毫無顧忌的就行一舉的決定,以人性面來看,若非作者無法直面探究訪問被因素,便是主角有所有保留,而這一切從蘇聯解體後,戈傑夫斯基的妻女獲准能夠來英國與其團聚後,卻漸行漸遠也能說明某種不信任的因素縈繞,戈傑夫斯基應該始終未曾與他的妻子詳細的說明過自身變節的思想變化與決定諸多細節,所以終究書裡所呈現的就是他想讓我們知道的部分,即使他成功的脫離蘇聯的掌控,在英國持續的生活了超過30年,卻始終如當KGB情報員或是如雙面諜時期,只能低調的生活,甚至隱藏蹤跡,且此刻還要擔心蘇聯的可能報復並不會因為換了國名就停止,主角還是如生活於地下一般無異.
這本敘事史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點,它旨在強調這件間諜案的重要影響便是它間接的創造了冷戰的結束,與贏家的誕生,便是我開頭所說的勝者自然為正的原因.因此戈傑夫斯基在書裡並不當成是一個普通低階的情報員角色出線,而是被視為是一位通曉蘇聯國內政情局勢與變化的通才,能夠提供西方關於蘇聯領導人安德洛波夫,戈巴契夫等與主要蘇聯掌權者的性格與觀察,成功地提供了蘇聯上層普遍是真的相信美國會主動發動核戰對付蘇聯並已經成為一種信仰,這種情報自然透露著某種行為可預期性,在如此性格猜測推演下,自然會對賽局決策的另一方有著深度的影響,這是雷根推動強硬星戰計畫的決策基礎,絕不退讓,而這策略最終也被戈傑夫斯基預期蘇聯會跟著因為要硬上與美國武器發展比拼,必將耗盡了蘇聯國內的原本就不充裕的財務資源,最終將不得不認輸的結果.我無法判斷這兩件式的關係是歷史直接性的事實,還是事後相關人等馬後砲的因果連結,但是可以從中知道一件事,就是越高等級機構的情報影響就越深遠,府,院,國防部或是軍事採購,情治高層機構才是間諜吸收與滲入的真正爭奪地,相關的監控管制其實應該更嚴謹才是,但似乎我國的機制略顯不同,實在有一種給人放錯重心的感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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