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希特勒
神棍或詐騙者成功的條件,很大部份決定在標的物心理,或恐懼,或貪婪,或同情,加上些許無知,只要這些外露,可能就是頭肥羊.那要怎樣的人才能把整個國家的人都塑成肥羊?
這本破解希特勒很不一樣,與我們常見的傳記,側寫,回憶錄都不一樣,我願意用書中第二章中的一段話,"成就"具有中性的道德意義,它們可能是"好的"或"壞的",但不會是"善良的"或"邪惡的",希特勒做過許多邪惡的事情,但我們不該用錯誤的事情來譴責他----這個過失當時便令許多人吃足苦頭,即便到今天,它也是時人常犯的錯誤,"千萬別向我表達輕視魔鬼之意",人們往往禁不住一個很大的誘惑,於是只著眼於希特勒猥瑣與可笑的一面,以致低估了他,時至今日,當他已經一敗塗地以後,這種做法也益發普遍,可是我們不應該馬上向這種誘惑做出讓步,做為閱讀本書的基本態度.個人甚至認為,讀這本書最大收獲就在此,至於希特勒什麼的,實在不是最重要.
書的分章就簡潔清楚,生平,成就,功業,謬誤,過失,罪行,背叛,共七章,這種分法清楚的告訴讀者,不是要你看一個十惡魔鬼一生敘述,而是要從一個人物是非成敗因素,背景,心態,時空,來講這個人,說希特勒罪行的一面,同時也談希特勒的成就與功業,這就是本書與眾不同之處,Haffner態度客觀,分析有據,以致書的篇幅雖單薄,但卻是一本質量更高的專著,Haffner以敏銳目光找出問題癥結,然後以簡潔的文字深入分析,三言兩語即勾勒出人物或事件的全貌,往往從別人意想不到的角度來說明,立論一針見血,這些都迫使讀者與他的論點產生撞擊,而成為共同思考者.
即以討論罪行,作者提出的想法,雖稱不上驚世駭俗,但與世俗之見頗不一致,對於發動戰爭,作者不認為這個算是希特勒的罪行,Haffner質疑如紐倫堡大審對於戰犯發動戰爭破壞和平的指控,是因為他們發動戰爭,還是因為他們打敗仗?否則二戰的戰勝國,在此前此後,豈不曾再發動戰爭?他們有因此被指控為戰犯嗎?遠的如入侵阿富汗,如近日轟炸利比亞,為了查找所謂的殺傷性武器而攻佔伊拉克,那算不算主動發動戰爭?如果不算,那麼希特勒發動戰爭,豈又算錯! 這種因為所謂發動戰指而給予的指控,充其量只是對戰敗國的懲罰,同樣的標準對戰國卻不能要求,作者更進一步說只要國家存在,國與國之間的爭端,很難不會再見戰爭,因此,此一必要之惡,雖是惡,卻難以做為罪行,而要消除國與國之間的紛爭,恐需要一個國上之國,才能化解,而要產生一個國上之國,更需要戰爭,因此,以發動戰爭指控,恐不妥當,即使因此惡相伴而生的戰爭行為,如虐待戰俘,殘殺婦孺,亦不能稱為罪行,當然Haffner很清楚,如此的說法恐怕會被一些人指為幫希特勒開脫,個人倒是認為,這種對戰爭指控見解頗有一致性,正說明了某些人心中理盲難解的價值.作者指出希特勒最主要的罪行在於對種族的集體滅絕,從吉普賽人,波蘭人,俄羅斯人,眾所週知的猶太人,即便連德國人自己,希特勒也不放過,為了清除無法作戰者,將十幾萬病殘者殺害,這種對人類的滅絕,作者認為這才是他的罪.
罪行有它的起源,源起在謬誤.希特勒以為歷史就是一個民族為生存而奮鬥的過程,主導歷史事件的一切力量就是民族,或種族.而國家不過是為民族做工具,政治的一切目的都在為戰爭做準備,戰爭的目的就是為求民族生存的手段,不願意為生存而與人抗爭的民族都不值得存在,低劣民族沒有生存價值.正是這些謬誤的概念,才出現了這一個混世魔王,那些被屠殺的民族,或病者,在希特勒眼中就是低劣的,不具生存價值,殺光也是剛好而已.Haffner認為在希特勒心中的民族目標是,第一讓德國成為人類統治金字塔的頂端,第二消滅猶太國際集團.
希特勒的一生圍繞著這二個目標行事,可分成兩部份,前三十年,一無所成,後二十六年從政後才一路攀上,隕歿,希特勒的性格是要不能全勝,就弄個魚死網破,全敗,在1941年12月當他確認對俄戰爭恐怕沒有勝利希望後,竟然宣告對英對美開戰,而沒有採用軟性的外交手段,Haffener指出在1941年底,希特勒就已經預見讓德國打贏戰爭,站上統治金字塔頂端的目標無望,於是他擴大空間,換取時間來達成第二目標,消滅猶太人.
本書不是在描述希特勒生平,而是要從歷史結果來分析他的個性,行事,因此並沒有一般書籍那種私生活,私德上的推測,比如有人把希特勒這種瘋狂行為,推論源自他得過梅毒,因病毒侵腦以致,還有人寫他是因為跟猶太妓女買春得病才恨死猶太人,這書一概不寫這些,而是很平和推論的寫了這些謬論,過失,甚至功業,成就,哪怕大多數人不願承認,同意,但就是在希特勒手上,德國從一戰的敗戰國,凡爾賽和約的掣肘中,他把600萬的失業人口消減,回到充份就業,經濟邁進正軌,讓限制德國10萬部隊的和約規定鬆綁,發展國防工業,重回歐洲中央的強國,同時解放社會階級,打開性解放大門,消除右派貴族,追殺左派共黨,提高婦女地位,要知道敢寫出這些推論的人,很容易就被人冠上同情希特勒的帽子,但作者並沒有因為害怕被評擊就就眛俗,光是這種態度,就值得閱讀這本書.但,我也必需說,這種推論的書可以多看,多體驗,但不必奉將內容為標準答案,因為那不是我們此時看這種書的目的,關乎個人,最值得學習的是Haffner下筆追求實事求是的態度.
P.S Haffner這三本中文版的譯者周全貢獻大,書中大量的譯註對於閱讀這本書提供很大的幫助,沒有那些背景知識是寫不出來的,對於真正沒有背景知識的人提供通順閱讀的要件,非常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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